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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第1页）

那天夜里，本来已经跟悠木和雅约好，去攀登冲立岩的安西耿一郎，但是，临时接到指示，又到&ldo;孤心&rdo;去了。从&ldo;孤心&rdo;出来以后，耿一郎就倒在了路边，从此长眠不醒。

后来悠木和雅也到&ldo;孤心&rdo;去了，在那里，他见到了原社长秘书‐‐黑田美波。那是一个长得像个混血儿似的、颇有魅力的女人。由于忍受不了白河社长的性骚扰，黑田辞职当起了陪酒女郎。她说，安西确实为了打听，关于白河对她的性骚扰问题，才多次到&ldo;孤心&rdo;去的。还说安西总是很严肃，从来不对她乱开玩笑。悠木和雅问起那天夜里的事情，黑田美波没有丝毫隐瞒地说了出来。

那天夜里，黑田美波先在&ldo;孤心&rdo;的一个姊妹店里陪酒，回到&ldo;孤心&rdo;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一点多了。美波刚一进店门，已经坐在里边的安西耿一郎，马上站了起来，走到了美波面前说：&ldo;我找你有话说，这是最后一次了。&rdo;

那天黑田美波心情不好，见安西耿一郎这样来，她条件反射似的，转身就走出了&ldo;孤心&rdo;。安西耿一郎在后边大喊着：&ldo;喂，等一等!……&rdo;黑田美波觉得害怕，撒腿就跑，在欢乐街跟安西兜起圈子来。

安西耿一郎倒在欢乐街的时候，是夜里两点多，也就是说，他到处转着找黑田美波，整整找了一个小时。第二天就要攀登冲立岩了，&ldo;这是最后一次了&rdo;‐‐到底是什么意思呢?可能安西是想对黑田美波说：&ldo;一直缠着您问性骚扰的问题，这引起您的不快，对不起，以后我再也不问了。&rdo;

当然，这只不过是悠木和雅的主观想象，躺在病床上的安西耿一郎，无法证实这个猜测。他的眼睛睁得大大的，闪着稚气的光，一动不动地看着天花板。那双大眼睛像一面，反映季节的镜子，映过穿透了窗帘的夏日阳光，也映过染红了半边天的秋日晚霞……

安西燐太郎又在上边喊了起来：&ldo;加油啊!……&rdo;在悠木和雅听来，安西燐太郎的喊声里，浓缩着十七年漫长的时光。

当安西耿一郎的大眼睛里，映出冬日淡淡寒霜的时候，燐太郎开始成为了悠木家的常客，休息天或晚饭前，悠木和雅经常把他带到家里去。弓子热情地款待他，由香利也特别喜欢他，跟他同岁的小淳一度困惑过，但是，随着见面次数的增多，也开始把他邀到自己的房间里，去一起玩儿了。悠木曾经感到，跟小淳无法修复的父子关系，自从安西燐太郎成为这个家庭的新成员以后，也觉得大有希望了。

第二年初夏，悠木和雅开始叫上小淳和安西燐太郎，一起去爬山，已经记不清去了多少次了。直到两个人高中毕业，小淳上了大学，燐太郎到工厂当了工人，三个人也每年至少去一、两次。

&ldo;那边的石头比较脆，靠右边点儿!……&rdo;安西燐太郎在上边指挥着。

&ldo;知道了。&rdo;悠木和雅攀岩的动作，渐渐熟练起来，速度也越来越快，很快就接近了那个可以容纳两个人的小平台。

&ldo;您累了吧?……&rdo;安西燐太郎笑脸相迎。

&ldo;这算什么?才爬了多一点儿啊。&rdo;悠木和雅满不在乎地说。

&ldo;开始显得有些僵硬，后来就显得自如了。&rdo;

&ldo;是啊!……&rdo;悠木和雅颇为认同。

&ldo;身体状况怎么样?&rdo;安西燐太郎看着悠木和雅，关心地问着他。

&ldo;没问题!看来爬上冲立岩，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rdo;悠木和雅一边用毛巾擦着汗，一边得意地说道。

不知不觉出了很多汗。山风吹在悠木和雅的脸上，觉得非常爽快。放眼望去，一之仓泽的群山尽收眼底。对于冲立岩来说，这里只不过是第一个台阶，但已经居高临下了。

安西燐太郎看着远处某个地方，升起了一缕轻烟。那缕轻烟最初是向上直升的，但升到半空，突然被上空的风，吹得拐了一个直角……

悠木和雅看着安西燐太郎的侧脸，心想：&ldo;这孩子大概是想起了安西的葬礼吧，因为他的眼神里，含有几分哀愁。&rdo;

悠木和雅一辈子都忘不了，同事安西耿一郎的葬礼。

安西耿一郎以前的登山伙伴们都来了，悠木和雅在县立图书馆里，曾经见过一面的，走路上下蹿动的小脚末次郎，当然也来了。

出殡的时候，令人难以置信的场面出现了。本来，安西的灵柩是被男人们扛在肩上的，但随着末次郎一声呼喊：&ldo;举高点儿，再举高一点儿!……&rdo;男人们一齐把灵柩，高高地举过了头顶，一条条有力的胳膊，都伸得直直的。被高高举起的灵柩，好像融化到远处的群山里去了……

&ldo;燐太郎，你更想跟你爸爸一起，去爬冲立岩吧?&rdo;悠木和雅不由自主地问道。

&ldo;悠木叔叔想跟小淳一起，去爬冲立岩吧?……您的脸上可是写着呢!……&rdo;安西燐太郎半开玩笑地说。

悠木和雅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悠木父子去爬山，从来都少不了安西燐太郎，父子二人去爬山的事，一次都没有过。

&ldo;下礼拜咱爷儿俩去吧&rdo;‐‐这句话不知有多少次，悠木和雅想对小淳说，但是，他一直没有说出口。因为他怕被小淳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