弓子打开电视,在悠木身旁坐下,说了句&ldo;我也喝一杯吧&rdo;,于是便给自己也倒了一杯啤酒。
悠木和雅想把辞掉报社的事,对老婆如实说出来,但是,他怎么也说不出口。这时,弓子说话了:&ldo;我说他爸,别太往心里去了。&rdo;
&ldo;什么别太往心里去了?&rdo;
&ldo;小淳的事嘛,那孩子并不讨厌你。&rdo;
悠木和雅觉得自己的身体,变得僵硬起来。
&ldo;怎么说呢?……&rdo;弓子低声嘟囔着。&ldo;那孩子有点儿笨,不知道怎么跟你,把关系搞好,除此以外没有别的……这孩子性格上像你。&rdo;
悠木和雅顿时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弓子把脸转向悠木和雅,对他说:&ldo;孩子再大点儿就好了,再大点儿就能够理解,父母对他们的一片苦心了。你不是打过他吗?孩子一时半会儿忘不了,你也不用着急,慢慢儿来。&rdo;
悠木和雅还是不知道说什么好。
&ldo;你听着呢吗?&rdo;
&ldo;全指望你了!……&rdo;悠木和雅不由得激动起来,&ldo;希望你能够永远地,做孩子们的太阳,只要有了你这个太阳,小淳和由香利就都没问题了。&rdo;
&ldo;太阳?我才不想做太阳呢!……&rdo;弓子笑了起来,&ldo;你的话太夸张了,所以,小淳受不了你那一套。&rdo;
正因为是夫妇,才能够这么相互了解,尽管是夫妇,也有永远不能互相了解的地方‐‐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悠木和雅觉得很痛苦。
母亲唱的摇篮曲,突然在悠木和雅的耳边回响了。
悠木和雅小时候,是多么渴望见到太阳啊!正是有了这种渴望,他才勇敢坚强地活下来的。
弓子睡觉去了。悠木一个人坐在客厅里,被难以名状的虚无感笼罩着。
体育新闻播送完了,连谁输谁贏都没有闹清楚。关于日航空难的纪实报道,到底都说了些什么,悠木和雅一句话也没有听进去。
悠木和雅迷迷糊糊地坐在沙发上,环视四周‐‐
被晒得退了色的窗帘,某年结婚纪念日买的白色挂钟,弓子曾一度特别着迷的手工挂毯,由香利做的曾经在学校里,得了特等奖的版画,小淳的玩具跑车,在地板上留下的黑印……
一切的一切,都记录着这个家的历史,是那么值得留恋……
如果被迫辞去了报社的工作,这所房子就得卖了吧?……如果悠木和雅不当记者了,还能做什么工作呢?自由撰稿人?……如今自由撰稿人多如牛毛,靠这个是绝对不能养家煳口的。
那就去东京闯一闯?没有认识的人在东京,悠木将寸步难行。四处应聘?一个四十岁的、没有任何专业知识的人,谁要呢?
已经是四十岁的人了,悠木和雅不禁嘲笑起自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