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都做了俘虏,给人家牧羊呢。”
“牧羊,牧羊怎么了?牧羊不丢人!我还告诉你,伯仁,前朝苏武牧羊二十载,既坚守了我惶惶大汉气节,更牧出一个堂堂的侯爷来,在史书上写下浓墨重彩的一页!你老爷我给人家牧了几天羊,又什么了?老夫我还嫌时间太短,以至于都还没有牧出一个子卯寅丑来呢。”
周伯仁这些天也是高兴,便故意逗弄老头儿:“怎么,您老给羌蛮子牧羊,还牧出感情来了?”
“哈哈哈……”老家伙被逗弄得老怀大畅,也顾不得手上干净不干净,味道受不受得了,那抠脚丫子的手在不多的几根鼠须上捋来捋去,乐得合不拢嘴,“只要能让这些羌蛮人都归顺我蜀汉,别说牧羊了,老夫做牛做马做羊也愿意!”
老爷子这样的话都说出来,周伯仁能说什么?
“再说第三件,你以为老夫一直在外躲清闲了?切……庸俗,无知!知道什么叫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吗?”
“知道,高祖皇帝称赞汉初三杰之一的张良张子房时说的话。”
“你就知道前汉后汉的那些丰功伟绩,却将眼巴前儿的都忽视了。”
“沈腾?老大人您是说沈腾?”
“去!老夫我说的是——姚子绪!”老家伙用那只专门抠脚丫子的手指指着自己的鼻子。
周伯仁明显不乐意了,撇着嘴巴道:“老大人又来说笑了,人家那沈公子才是主角好不好?您在我面前吹吹牛就罢了,可别在外人面前说,咱丢不起那个人!”
老姚伷气得简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只好狠狠扣了几下脚丫子,吼一句:“拿酒来!”
山里走了半个月,沈腾他们终于来到狼族三县之地那所谓的铁矿所在地。
但是,以沈腾那不专业的眼光如何看得出来这铁矿究竟价值几何?郡城带来的专业勘探专家哪里是什么专家,用“土专家”来称呼他,估计都有点抬举他了。
这土专家在那山前山后转悠好半天,这里挖两铲子,那里刨两锄头,将泥土捏在手里闻一闻,嗅一嗅,舔一舔,摇头晃脑半天,却说不出所个所以然来。
沈腾抱着好奇的心态,耐着性子山前山后转悠,也同样说不出一个所以然来。
很显然,土专家纠结得要命。
说有价值还是没价值,都是一件极冒风险的事情,搞不好,掉脑袋都有可能的,后果实在巨大,不是他一个乡野小老头儿能够承担了。
沈腾早看出老头儿的心思,也不敢催他,更不敢吓唬他。
山脚下有一条不大的溪流,很奇怪,溪水呈现红褐色,河底有许多铁质沉淀物,有些已经锈迹斑斑,散发出浑浊的红褐色水晕,有些却亮晶晶的。
沈腾也不征求别人意见,大手一挥,道:“顺着这条溪水走吧。”
溪水在山间弯弯绕绕的,反正大家也没有什么事情,就当是野外游玩了。
又是三五日过去,总体的方向上看,他们一直向西南方向前进着,貌似已经不在越巂郡管辖的区域了,貌似在越巂郡、昆明郡和永昌郡的交织点上。
但因为这个时代的南中,郡与郡之间本就没有严格的界限区分,更因为这里是蛮族居住地,一般情况下,汉人根本就不会涉入进来,所以,具体说他们现在立足点是哪里,连他们自己也有些说不清道不明了。
怕,肯定是不怕的,他们这几百号人的武装队伍在南中,几乎是横着走的存在,只要他们不主动招惹别人,哪里有蛮族敢打他们的主意。
越往里走,人烟越是稀少,溪水里的沉淀物愈发地多了。
沈腾不由得大为振奋,也许,越巂郡三县之地的那个矿山不过是一个矿脉的尾端呢?
这一日,众人正在往前走,却感觉鼻腔之中的水汽越来越重了,并且能够听见隐隐约约的大水流动的声音。
随行的向导显得异常兴奋,笑道:“公子,长江到矣。”
原来,前面不远,就是长江了。
很快,亿万年来奔腾不休的中华第一江——长江,就出现在众人的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