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低着眼皮扫过一眼,再直勾勾的瞧着我,眼神同他瞧那副画似的,眼波流转十分撩人,我心下不解,倒也没多问,只说:“上神是想用眼珠子把我给剜了吗?”
说罢他也不再瞧我,神色默然,将我手里的瓜子给吃了下去。
枕白点点头,喃喃低语着,“还是那个味。”
我愣了愣,未曾想他还吃过这些个新鲜玩意,顿又失了趣味,自顾自的闷头嗑瓜子。
干巴巴的嗑着实在有些无味,我随口问道:“想必上神也会作画吧?可有给自个心仪的女子作过丹青,也让我欣赏一下芳容呗。”
“有,可那画也不在我手里。”
我不死心,“你可就没再自个作一副留着?”
他淡淡笑,“没机会了。”
我忖度着这话接下去定是一惨绝人寰的故事,也没再纠缠下去,转而安慰他道:“以前倒也有个人送过我一副画,可那人,早就不知所踪了。”
枕白仍是对着那些文册,边答:“那你怎不去寻?”
我不觉好笑,“寻?寻到又能如何,还不如让他怨我,我心里倒还舒坦些。”
“为何?”
我胸中颇有些沉重,但也习惯作得一副坦然,遂磕着瓜子笑道:“上神也是明眼人,自是知道我们亦有一条不与外族通婚的规矩,既然不得善终,不如相忘于江湖,他怨我也好忘了我也罢,只要他快活,怎么都好。”
我未看他,却也能察觉到他瞧着我的灼灼视线。兴许是大家都算得上是同命人,我这番老实话也戳到了他的心窝子,只是他年岁未及到我这般境界,看这些红尘烟火事,没得我通透三分,才一副手足无措的模样。
我扫他一眼,微微笑道:“上神有何高见啊?”
枕白摇头,唇边却失了笑,那笑淡如云烟过去,“青姬姑娘说的极是。”
这苦闷的话头告落,我再没了闲聊的心思,将瓜子皮和画卷收拾妥善,闷声倒上了床榻。
许是前些日子睡得太久,我近来总是睡得不太好,怔怔发着愣,没半分睡意可言。
闭上眼时,竟还落下滴泪花来。
枕白自半夜才躺上床榻,与我隔着些距离,我背对着他,沉声问道:“上神,我可否请教你一件事?”
他应了一声,“青姬姑娘请说。”
“若是一凡人死后未下地府,那他会去哪儿?”
过去了便是过去了,我从始至终未曾向谁问过这话,更未曾暗地里琢磨过其中缘由,但今日也不知是中了哪门子的邪性,惦记起了这件事。
枕白默了会儿,便说:“纵然是下地狱也是要走上黄泉路的,所以,他兴许不是个凡人吧。“
我这榆木脑袋终是被他点醒。对啊,他兴许根本就不是个凡人。
可他若不是个凡人,至今也未曾再出现,想必应是将我忘了,或是从未动过心,人间一趟不过是场小小劫难,如今指不定在哪处逍遥快活。
如此,就再好不过了。
两两相忘,皆大欢喜。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