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小丽的姑姑叫招弟,下四坝的人。陈天彪跟着小丽走进家门时,招弟正在厨房里忙活着。陈天彪笑着说:&ldo;又给我省钱呀,不到外面吃。&rdo;
招弟接话道:&ldo;明明胃不好,还老外面吃,我给你做了几个汤,泻泻火。&rdo;
陈天彪笑说:&ldo;这火怕是泻不掉了,你不知道,这阵子火烧眉毛啊。&rdo;
&ldo;厂子的事你也悠着点,老跟你说你就是不听,厂子是公家的,命是自个的,没明没黑的谁知情?&rdo;
陈天彪一听她又唠叨,忙插话道:&ldo;墩子的病好些没?这阵子忙,也没顾上问。&rdo;
&ldo;你忙你的,他的命还没那么金贵,这两天四处要账呢。&rdo;
&ldo;欠账多不?&rdo;
&ldo;怕是不少哩,他的事我从来不问,问也是白搭。&rdo;招弟说的是实话,她关心陈天彪比关心墩子要多。
得知招弟家没受啥损失,陈天彪略略心安了些。一场大风把谁都刮得神经兮兮的。不过招弟说,砖厂的电给刮断了,怕是又得请供电所的人吃吃喝喝。陈天彪没说啥,这种事不请咋办,请了还不定能给你弄成呢。
说话间饭好了,小丽摆好碗筷,要给陈天彪找酒,被招弟拦住。招弟跟陈天彪说话的时候,小丽一直钻在卧室里,不出来。她是有意给他们说话的机会。小丽总是觉得,姑姑跟陈天彪之间,有点什么。尤其姑姑,平日木木讷讷一个女人,话不多,见了生人躲着走,一旦见了陈天彪,话立马多起来,眼神活泛得像是钻进了两只兔子。
姑父就没这福气,在姑父面前,姑姑永远是一个色彩,眼神除了愁,还是愁。
饭间招弟告诉陈天彪,大风把村里几家的房吹倒了,老根家的牛让牛棚压死了,老根两口子哭得拉不起来。二狗子家新买的三码子不见了,定是村里几个耍赌的趁着刮风偷走了,二狗子报了案,可派出所硬说二狗子是想趁火打劫,想跟乡上多要救灾款。陈天彪听得云里雾里,招弟又说:&ldo;二狗子买的是贼车,派出所要手续,他拿不出,车我见过,八成新,大风前一天开来的,墩子还说要给放炮恭喜,我拦住了,二狗子那人,不地道。&rdo;
小丽听不下去了,出来冲陈天彪笑笑,显得很难为情。陈天彪示意小丽,让招弟说。招弟说了半天,见陈天彪不动筷子,赌气说:&ldo;我就知道你不爱听,你官大了,钱多了,村里的事不上心了,知道村里人咋说你吗?&rdo;
&ldo;咋说?&rdo;
&ldo;背后戳你脊背骨哩,村里那些个人,你又不是不知,一听车光辉给老家捐了二十万,都眼巴巴看你呢。&rdo;
&ldo;这我可做不到,戳就戳去,我现在都让钱逼得上吊呢。&rdo;
&ldo;谁让你捐款了,有空去转转,羊下坝的人可没亏过你。&rdo;
&ldo;这我知道,过阵子我抽个空,去看看,也想啊。&rdo;陈天彪叹了一声,放下筷子,发起呆来,眼里瞬间多了些东西。
招弟看不懂,继续道:&ldo;过阵子,过阵子,老听你说过阵子,可一年了你送去个脚踪吗?&rdo;
小丽忙给招弟碗里夹菜:&ldo;姑,你就少说点,让董事长多吃点。&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