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前,在丞相府。她翻墙去寻阿初时,与慕云琛站在一起的女子,慕云琛口中的“阿姐”,她早该想到是谁的。
“是你……”千提张了张嘴,脑海中模糊的面容与眼前人渐渐重合:“你是……丞相?”
三年前匆匆一面的姑娘,如今已是权倾朝野的丞相。千提身子微微动了动,鼻翼兰香环绕,原来,那日她在客栈发烧,睡梦中为她换下湿衣的,也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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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远处的亭子被一片肃杀秋意笼罩。残荷枯梗在风中瑟缩,池中碧水寒彻,倒映着铅灰色的苍穹。
封易初坐在亭中长椅上,透过枝叶的缝隙,老远瞧见千提与画扇会面、相谈甚欢,这才缓缓眯起眼睛,将视线落回顾衍之身上。
顾衍之白衣红袍坐于他对面,修长的手指轻轻搭在轮椅扶手上,正不紧不慢地煮着茶。茶香袅袅升腾,萦绕在他身侧。
封易初在他腿上扫了一眼:“都过去快半月了,你这伤……还未好?”
顾衍之
闻声抬眸,手指敲击扶手,哒哒作响:“装的。”
他摊了摊手,无奈道:“不然画画总想着赶我回去住,我也没辙。”
“……”这话换来封易初一阵沉默。他缓缓呼出一口气,半晌,才道:“你有点出息没有?”
“没有。”顾衍之不曾有半点犹豫。他微微眯起眼睛,审视的目光自封易初身上:“那你呢?前段时间不是还为她离开的事要死要活的吗?”
“谁为她要死要活了?”封易初矢口否认,仿佛那日在酒楼里借酒消愁的人不是他一般。
说这话的时候,他又忍不住往顾衍之身后瞧去,眸光穿过重重树影,瞥见不远处少女绰约的轮廓。
他嘴角缓缓漾起一抹笑意,目光柔和下来:“误会一场,她要杀的不是我。”
“既是误会,那身份这事,你当如何?总这样瞒着,终归不是办法。”顾衍之微微垂眸,从容斟上一杯茶,热气氤氲,模糊了他温润的眉眼。
“我知道。”封易初修长的手指轻轻握住茶杯,却未饮,只是凝视着杯中茶汤,不知是不是透过那澄澈的液体,想起了谁的笑颜:
“我已撤去她身边眼线。再过些时日,等这事过去,我自会与她说明。”
“眼线也撤了?”顾衍之沉下眼眸,心中不免有些担忧。他二人到底立场不同,如今朝中风起云涌,邻国势力虎视眈眈,局势尚未安定便撤去眼线,恐生变数。
这事,封易初不会想不到,可他还是这般做了。
“嗯。”封易初缓缓抬手,指腹细细摩挲着垂在胸前的那枚菩提吊坠,“她既然选择了我,我也应当相信她。”
顾衍之似乎还想说什么,见他这般,只好无奈地摇了摇头,学着他方才的语气,反问道:“你有点出息没有?”
“没有。”同样的,封易初也没有半分犹豫。
摸着吊坠的手缓缓松开、垂下,他坐直身子,重新抬眸看向顾衍之,神情淡漠,又透着几分洞察世事的锐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