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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兄可是想去史馆,找寻姨母的痕迹?”
这些天,他也听说了些事。
封易初喉间发紧,艰涩开口,不作隐瞒:
“是。”
小皇帝将玉玺推至案角,龙袍下露出半截藕荷色中衣:“准了。”
“谢陛下——”
封易初得了准许,缓步离开寝殿。
冷月悬于宫墙之上,将琉璃瓦染成霜色,檐角铜铃被风扯得发出呜咽般的声响,他拖着伤体行过长廊,素色长袍在夜风中翻飞飘动,银冠在月辉中泛着清冷的光泽。
远处宫娥提灯而过,光晕却始终落不到他身上,倒像是被夜色凝结成的结界隔绝在外,徒留他孑然一身,仿若误入凡尘的谪仙,带着不沾烟火的疏离与其美。
穿过重重垂花门,史馆匾额在月光下泛着冷意,十余年前的记录被单独存放在一处房间,久无人访,门上朱漆已然斑驳。
小太监战战兢兢地掏出钥匙,铜锁开启,发出锈蚀的钝响。
“国师大人,您要的东西都在里边了。只是这处常年无人造访,不如宫女打扫过后再……”
“不必了,你退下罢,我自己一人在此即可。”封易初挥袖失意旁人退下,苍白如纸的面容在月光下泛着病态的幽光。
小太监匆匆退下。
直至脚步声消失在耳边,封易初才抬手,触上那掉漆木门,稍稍用力。
殿门推开的瞬间,陈年灰尘裹挟着腐朽的墨香扑面而来,他猝不及防吸进一口灰,引得一阵急促的咳嗽。
剧烈的疼痛仿佛要将胸腔撕裂,他踉跄地扶住门框,额头渗出的冷汗浸湿了碎发。
好半天,他才缓和些,颤抖着从袖中取出块帕子掩住口鼻。帕角绣着朵淡黄色菩提小花,指腹不经意自上面摩挲而过,他唇角暗自勾起一抹笑意。
长靴踩过地面,将上面积压许久的灰尘拭去,蜿蜒出一串清晰的鞋印。
他单手点燃烛台,暖黄的光晕满开,照亮了他惨白如纸的面庞。透过手指缝隙,隐约可见那素白的帕子上有血迹蔓开,将淡黄色的菩提花花瓣染成猩红。
史料按不同年份、不同帝王分开存放。
他在舅舅登基的次年出生,四年后的除夕夜,长公主出事之时,又正值两年交替。
要找到这段时间的记录,并不难。
他的目光在书架间游走,不多时,锁定一本册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