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女还没说完,就见唐泽已经抬起了脚步往殿外匆匆走去。
乘着轿撵来到养心殿,只见外面已经围了一圈的侍卫,腰带佩剑,气氛凝重,而殿内灯火通明,人影幢幢。
唐泽令人禀告后才被召进去。
一跨入殿内,他目光就急急地搜寻着,直到瞥见李翃还安然无恙地坐着,只是右侧肩膀缠了一圈白色纱布,心中一定,不由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过来。”李翃朝她伸出手。
唐泽脚步原地顿了一瞬,直直地盯着他,又用余光瞥了瞥满屋子的人,突然意识到自己的这份关怀和担忧似乎有点过了,刚才来养心殿的路上,他脑中反反复复都是对方半死不活的样子,情绪焦躁得不行……
等回过神来,唐泽已经走到了李翃身边,对方温暖宽厚的手掌包裹着他的,将他拉得更近了一些。
唐泽急忙打住思绪,飞快挪开视线,避过了对方的目光。
“放开我!放开……”一声娇喝将所有人的注意力重新吸引了过去。
地上跪着正被侍卫押解着的赵国美人,衣衫凌乱,黑发散落,此时的狼狈模样使她柔弱魅惑之感尽失,五官显得有些狰狞。
“你这个大胆奸细,竟敢行刺皇上,还有什么可狡辩!”御林军首领喝道。
“呵,你们这群祁国人懂什么!赵国会赢的……”赵国美人抬起头,充满媚色的眼睛流露出不甘的目光。
“你……”御林军首领还想说什么,却被李翃制止了。
“带下去审问吧。”李翃冷冷地斜睨了赵国美人一眼,挥手示意侍卫。
侍卫领命,很快就将赵国美人架了下去。
御林军首领拱了拱手,忧心忡忡地说道:“皇上,此女是赵国所派,可见赵国一早便是狼子野心,当真险恶!”
李翃面容有点阴沉,眸色沉凝了一会儿,才慢慢启唇道:“赵国异心,求和并无诚意,反派奸细偷取密报,且行刺于朕,祁赵绝无再次议和之可能,明日早朝,朕自当与众卿商榷攻打赵国之事。你们且都先下去吧。”
御林军首领见皇上脸色并不好,低头谨慎地喏了一声,便领着守卫们退出了养心殿。太医也收拾好药箱,嘱咐了几句便出去了。
殿内剩下了两人,一时气氛悄然,烛光安静地跳跃燃烧。
唐泽望了望李翃,只见他正端坐半垂着眼睫,似乎在认真地思索些什么,狭长黑眉之间稍稍蹙起了一丝弯弧。
唐泽看他脸色虽有些苍白但并无大碍,心里不由冷哼一声,该的,不知道色字头上一把刀啊!
想了想,他还是忍不住问:“皇上明知道她是赵国奸细,怎么一点防备都没有?”
李翃抬头觑了她一眼,说:“朕是故意让她得手的。”
“嗯?”唐泽愣了一下。
只听李翃继续说道:“让她窃取伪造密报还不足够,不如将计就计让她刺杀朕得手,方才有充分的理由对赵国下战书。”
下战书……唐泽心里一咯噔,祁赵一战竟真的要开始了?
不过这些事情也轮不到他来管,祁国还有个后宫不得干政的规矩在呢!
唐泽想了想,转换了思绪,抬起手指触碰了一下李翃的肩侧,说:“皇上为了找一个理由,也真是……太拼尽全力了!”
甚至还和赵国奸细逢场作戏,牺牲了美色是不?呵……
“你又想什么呢?”李翃见唐泽神色有点不对,不由地问。
“没想什么,”唐泽收回思绪,在心里告诉自己不能这样说,但嘴上却不受控制地讽刺了起来,“皇上准备怎么处置赵国美人?当真舍得对她做什么吗?”
李翃皱了皱眉,目光含着一丝凉薄,说:“身为赵国奸细,又胆敢窃取密报且行刺于朕,自然是要赐死,以儆效尤!朕会命人将她首级同战书一同送回赵国。你方才说舍不舍得,朕又有何舍不得?”
唐泽眉头微微一拧,虽然这赵国美人确实惹人讨厌,但听到这样冷冰冰的处置话语从李翃口中说出来,丝毫不带一点温度和感情,又觉得他这个人……未免也太凉薄了些。
“她毕竟侍奉过皇上,皇上就算要处死她,用得着这样的方式?”
“你想说什么?”李翃抿了抿唇。
“我不想说什么,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唐泽瞥了瞥别处,说,“赵国美人作为奸细,自然是不该留有活路,但她肯定没有想到,这几日皇上的恩宠,竟然都是假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