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外面气温颇低,您伤势还未痊愈,也不应该饮酒。”达伦汇报完正事,又犹豫着开口,“不如进屋歇息吧。”
一片六边形雪花挂在了银发黑手党的眼睫上,和那纤白的睫羽几乎融为了一体,不分彼此,更多的则趴在了那柔软的黑色毛领上,随着微风微微像是海面上的浪花一样摇摆着,又被吹向空中。
“达伦,你听说过‘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故事吗?”
寒风中,男人缓缓开口。
“这是东方谚语吗?”棕发副干部有些诧异,“大人怎么会突然想到这个?”
“我只是在想,螳螂捕蝉是夏天的故事,如果是冬天,那这应该是个狐狸捕熊的故事。”
“冬季食物匮乏,狐狸不想被活活饿死,就想反过来抢熊的地盘,但是他又打不过熊,只能和西边的兔子结盟。”
棕发副干部听得很认真,“可是……狐狸和兔子都是被捕猎的对象,他们一起结盟,又有什么用呢?”
“没有什么用,因为狐狸知道,只有猎人才是熊真正的威胁,所以他让兔子咬了猎人一口,然后又跑到猎人面前,告诉他,兔子是被熊指使的。”
“兔子也会咬人吗?”
“兔子当然会咬人了,更何况还是只急了眼的瘸腿兔。”
“……”达伦垂下眼帘,这瘸腿兔的指向性太明确,他已经猜到道恩说的是谁了。
“大人,既然这只狐狸是在利用猎人……那猎人还要配合他吗?”
“配不配合还重要吗?”男人勾起唇,“现在所有人都知道猎人和熊之间互相争斗,任何一方死了,都可以直接归咎于另一方。”
棕发副干部皱起眉,“既然这件事情对猎人如此不利,大人您还是不要参加圣餐礼了……”
“不,恰恰相反,我要去参加圣餐礼。”
“可是这太过冒险……如果尤里·普林霍尔突然翻脸将首领的死怪罪在您头上……”
“你觉得我能想到的,首领想不到吗?”
“……”达伦瞪大眼睛,“首领……怎么会知道我们要暗杀他的消息?”
男人沉默了几秒,抬起杯中的红酒轻轻抿了一口。
“其实对猎人而言,真正可怕的不是熊,而是一条不知道蛰伏在哪里的蛇。”
“蛇?”
“……是的。”银发黑手党抬起手,杯中的嫣红液体倒映出变得有些失真的面孔,“一条养不熟的,带有剧毒,擅长拟态的蛇。”
“不仅猎人在忌惮他,熊也在忌惮他……眼下,只有引蛇出洞,才能消除最后的威胁。”
他转过身,将酒杯递给对方手中。
“计划有变,把违约金交给那些枪手吧,让他们不用行动了。”
“这场圣餐礼的演员,都已经各就各位,我们只要欣赏即可。”
达伦依然一知半解,但还是恭顺地低下头,“好的,我马上去做。”
“对了,这件事情不要让赛克塔斯知道。”
棕发副干部猛地扭头,“大人您怀疑他是那条蛇?”
“你怎么会这么认为?”银发黑手党的眉梢往上扬了扬,摆了摆手,“他就是个人畜无害的吉祥物,不用管他。”
达伦眨了眨眼,再次陷入了迷茫。
“最好也不要让他去圣餐礼,找个借口,把他关起来吧。”道恩又道。
“这会不会有些突然……”
“没什么突然的,你就说我在房间里找到了他安装的六个监听器。”
“什么!”达伦瞪大了眼。
“有四个我已经收起来了,还有两个。”男人隔着露台的门朝着里面点了点,“一个在卧室的床板后面,一个在更衣室放内裤的抽屉下面,到时候你就当着他的面把他们拆下来,然后派人把他关起来,就说……”
他顿了顿。
“我怀疑他是国安局的卧底——等我回来,要亲手审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