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发男人拍掉了掌心中的面粉碎屑,抬起头瞥了一眼门口的那些车辆。
“他们进来了吗?”
“没有,我们的人拦在外面,他们进不来,只是守在门口。”
“嗯。”道恩点了点头,从西装内袋掏出了一盒烟,抽出一根夹在了手里。
身旁的黑衣人还在皱着眉东张西望。
银发男人抬起眼眸,“我记得你叫路易?”
“大人,路易是我兄弟,我是马里恩。”黑衣人心不在焉地回着。
“马里恩。”
“大人有何吩咐?”
男人将香烟在手中转了一圈,转而用食指和拇指捏住,叼在唇间。
黑衣人扭过头,见身后的干部对着他努了努下巴,做了个点火的动作,这才手忙脚乱地从兜里掏出了打火机,替对方点燃了口中的香烟。
教堂的正面正好迎风,火灭了好几次,才成功点起来。
火焰逐渐点燃了烟卷中的烟草,明明灭灭的火星从末端亮起。
砰!
一声明亮的枪响从教堂内响起,紧接着又是砰砰砰几声。
马里恩被吓得手一抖,打火机上的火苗瞬间灭了。
他将手伸向身后的手枪,但因为过于慌乱,枪从手中滑了出去,顺着楼梯一路往外滚。
马里恩低声咒骂了一句,顺着楼梯往下小跑了几步,拦住了自己的手枪,将其捡起来就要往里跑,但这时从教堂里涌出来匆忙逃窜的人群已经挤满了整个楼梯,他只能一边大喊着“发生什么事了!”“嘿!是谁开的枪!”“都不准跑!”一边奋力往里挤。
砰!
人群中有枪声响起,马里恩随之倒了下去,紧接着是守在教堂四周的几名黑衣人。
慌乱逃跑的人们更加惊恐失措,他们顺着台阶往下仓惶地逃窜,发现道路被拦住便直接弃车往教堂外四处狂奔。
人流之外,站在楼梯最上方柱子旁的银发黑手党如同一棵遗世独立的松树,神态自若依旧。
他用唇角衔着那根细长的香烟,逆着风缓缓扭过头。
寒风将黑色的衣领吹得立起,烟流从他的唇角四周散逸开去,擦过他的脸颊,脖颈和那冷冽深邃的眉眼。
他和教堂中的少年对视着。
尤里半跪在教堂玻璃投出的那束光下,他的身前是倒下的列维·普林霍尔,身后不远处,装着圣体的罐子滚落到了台阶下,而布拉德利神父捂着胸口血淋淋的伤口,在垂死之际朝着面前的神像晃晃悠悠地伸出了手。
纯白的神像被沾染了星星点点的鲜红,圣洁的十字架再度被鲜血所洗涤。
亚历山大一边尖叫喊着“爸爸”一边号啕大哭,而他身旁的贴身保镖则将他团团围住护在中央,持枪警惕地看着四周。
唯有少年身旁空无一人,他脸色苍白地跪在死去的首领身旁,身后那条及腰的铂金色发辫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教堂里已经空了,除了被枪击死亡的黑手党首领和神父,还有那些横亘在长椅和地板上的被当场击毙的枪手。
方才肃穆庄重的圣餐仪式一瞬间转变为了一场血色的洗礼,无人知道这场惊变之后将是怎样的一场权利的变革。
尤里勾起唇,那苍白憔悴的脸上露出了一抹扭曲的笑容。
道恩抬起戴着皮手套的右手,抽出了口中的烟。
尤里脸上的表情逐渐变了,他颤巍巍地抬起了手,上扬的嘴角越来越低,眉心蹙成了悲伤而又脆弱的弧度,从刽子手伪装成了受害者。
“是你……是你……杀了父亲!”
他指着门外的男人。
亚历山大望向门外,看着那神情泰然的银发干部,瞪大了眼睛。
他身旁的保镖们立刻将手中的枪口转向少年手指的方向。
眉心被无数黑洞洞的枪管止住,道恩·雷蒙德维持着拿烟的动作,慢悠悠地吐出口中的烟圈。
“少主,你真的相信是我吗?”他的目光看着半跪在地上的少年,却对着亚历山大说了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