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莫愁见状上前跪定,双手搀扶黛玉,眼睛看着贾母:“请老太太安心,晴雯愿意一路伺候姑娘去扬州,婢子给老太太作保,必定全须全尾把姑娘交给林姑老爷,即便我自己丢了,也不会丢了姑娘!”
贾母闻言,自喜极而泣,竟然搂了晴雯一起哭起来。
一时间,紫鹃春纤都跪地磕头盟誓,愿意陪同姑娘去扬州。
却说那媚人,看着贾母黛玉晴雯哭成一堆,陡然想起姐姐可人临死凄惨,心里一阵一阵直发酸。想着自己如今已经十六,再过两年就要出府。主母王氏憎恨自己如骨,届时岂会有自己的好果子?
忽然想起晴雯所言,依附黛玉则可以变成林家之人,林家诗礼之家,黛玉心善,服侍之人必定不会亏待。
再有,自己再黛玉身上立功,贾母必定会维护一二,届时也不会任由王氏作践自己,至少,自己可以论功行赏,请求贾母抢先替自己寻找一门靠谱亲事。
媚人思及此处,心中陡然亮堂起来,她依然上前跪下,砰砰砰磕了三个响头:“老太太,婢子一家愿意陪同林姑娘回扬州,恳请老太太成全。”
贾母惊愕片刻,忽然笑了:“好好好,好丫头,只是,你母亲在何处当差?”
鸳鸯暗暗对着媚人竖起大拇指,上前笑道:“老太太,你怎么忘了,大前年调到荣庆堂浆洗婆子宋铁山家里,就是媚人娘呢!”
凤姐闻言忙着上前凑趣;“那宋铁山我也见过,眼下在大门上茶房当差,最是个本分实诚了。他们两口子陪同林妹妹,我在派遣林之孝两口子带上四个出行婆子,十个护院一路护送,再有我叔父关防手札,一路之上自有官兵照应,我们二爷也罢小厮长随都带上,必定万无一失,您就放心吧。”
贾母闻言缄默片刻:“再拍十个执事媳妇,要挑最强健体魄,告诉她们,谁敢推辞,全家撵出去!”
凤姐答应一声去了。
贾母这里抹泪,捧着黛玉脸颊和泪而笑:“好玉儿,公道自在人心,你是个好的,这些丫头才这样捧着你。”
回头一个一个招手让媚人紫鹃晴雯春纤都围得近些,把手一个个拍过去:“你们都是好丫头,老身记住你们了。”旋即看向春纤:“你还小,你林姑娘又他们四个就够了,你留在家里,替你林姑娘好好收拾屋子,等你林姑娘再回来住得舒舒服服,可好呢?”
春纤嘴巴一撅。
紫鹃忙着上前一拧春纤:“嗯?你可是给我保证不会哭,我才收下你哟?”
春纤不好意思摸摸眼睛:“谁哭啦,紫鹃姐姐最会冤枉人。”
紫鹃把她手一捏:“这才是好孩子,过来我交代你,廊下八哥,要天天喂食,还要教他说话,不要忘记了姑娘。还有屋子里的君子兰出了太阳要抱出去晒一晒,下雪了,要在房里生盆火。。。。。。”
那边春纤伴着指头记着紫鹃交代,一幅小管家婆样子。
雪雁媚人开始给黛玉收拾行李,宝玉这边也派人将媚人晴雯冬天衣服收拾起来。宝玉甚是细致,清点黛玉行装,却见黛玉主仆四个,只有手炉没有脚炉,三脚猫似的回去,将悼红轩的所有手炉脚炉都收集起来带上,让黛玉主仆路上使用。
看的凤姐一愣一愣只羡慕,再看贾琏,越看越觉得贾琏比宝玉差了不止一点半点。
李莫愁这里却将黛玉一路常用丸药列了一张清单,然后照着单子一一配备,因为李莫愁早知今日之事,药物齐全,分量足够。喜得贾母赞不绝口。
因怕黛玉一路寒冷,贾母吩咐鸳鸯将自己一件银狐皮子的大氅给了黛玉。
有问鸳鸯:“还有什么用得着衣服没有?”
鸳鸯知道贾母意思,又去翻出四件毛皮大氅。贾母含笑点头:“嗯,还是你清白,搁着只怕要长虫子了。”指着媚人四个道:“你们过来。”
媚人晴雯等也不客气,一个个道谢领受。
媚人得了一件褐色狐皮,一件灰鼠皮子大氅衣赏赐给了李莫愁,再一件棕色狐狸皮子大氅给了紫鹃,雪雁得了一件纯黑色狼皮。
又吩咐凤姐:“黛玉以及几个丫头被褥都用今年新絮得蚕丝被,所有出行的婆子随从小厮,一人一间狼皮袍子,叫针线上头来那夜赶工,务必在天亮之前赶出来,实在赶不及,外头去请裁缝铺子,不能耽搁你妹妹启程吉时。”
此言一出,邢夫人王氏齐齐抽口冷气。
黛玉最是聪慧,忙着推辞:“现有被褥就好,外祖母前年赏赐的熊皮尚好,路上盖着必定暖和,不必费心准备新得了。”
贾母眼神凌厉扫过邢氏王氏,回到黛玉脸上,眸中方有了暖意,笑着一拍黛玉手掌:“你不必这般小心谨慎,你老子三两寄了二万银钱,你一年吃的比那八哥鸟食也不多几口,该余下多少银子,如何用得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