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母顺手就把茶水泼出去了,泼得邢夫人满头脸茶水,也不敢擦拭。
贾母则指着邢夫人婢子喝骂:“放屁!这是荣国府,你是荣国府娶得填房夫人。琏儿是荣府继承人,他说的话你不当回事,孙家吩咐你就听,我就奇怪了,你倒是荣府夫人,还是孙家的?”
邢夫人顿时哭丧脸:“老太太,您说这话,媳妇只有死了。。。。。。”
贾母气得一口吐沫星子喷给她:“我啐,你也配说这话,要有这个心性,你也活不到今日,早死了八百回了。”
贾母说这话,拐杖直往邢夫人腿杆子敲打:“你说,孙家给你什么好处,让你猪油蒙心,又来算计迎春?迎春被孙绍祖差点打死,一身伤痕撵到下人房里睡,你这个做继母的可关心过?可想过要替她讨回公道?”
邢夫人怕得要死,气得哆嗦,只觉得贾母偏心的不可理喻,小夫妻打打闹闹有什么呢?就叫女婿打几下又有什么,做媳妇的睡没挨过打呢?自己自从进了贾府,大老爷那耳刮子,坡脚就断过,有谁替自己分辨一句呢?
如今迎春一个庶女倒这样娇气兴头起来了!
再有,嫁出去女儿泼出门的水,迎春回去孙家理所当然,邢夫人顿时觉得自己冤比窦娥。
俗话说宁拆十座庙,不拆一门婚。
自己身为岳母,劝和劝和,有什么错呢?
邢夫人越想越觉得自己有理,因梗着脖子道:“老太太教训媳妇,媳妇不敢不领,只是婚姻大事父母做主,迎春已经由老爷做主,嫁给了孙家,过得好坏,都是她的命。您能留一日,还能留一世么?事到如今,难道还能返回不成?”
“媳妇劝您一句,迎春这事儿,老太太您得放手时需放手才好。免得被外人知道笑话……”
贾母听着她振振有词,直气得心肝乱颤,怒极反笑:“好,好,好,谁说大太太出身破落户,不识字不知礼?”
贾母骂着骂着,忽然勾起当初邢夫人两口子算计鸳鸯旧恨,想着偏要抬举鸳鸯,骚骚这个不要脸的破落户,遂回头看着鸳鸯讽笑道:“吩咐下去,找出这个人来,即刻拉出去,大嘴巴抽死!
“瞧瞧咱们大太太,多有涵养,多有见识,多东礼义廉耻?一个继女,她是卖了一回又一回,你们都来瞧瞧,这种不要脸混账老婆,实在是稀罕物件!”
贾母说着说着,恨从心头起,又把拐杖指着邢夫人眼窝子质问:“我问你,是不是自己没生养过,人家孩子你不心疼啊?
“混账行子?还什么孙家人就得听孙家?你是贾府太太,我这个婆婆说话,你怎么不听呢?”
“你们邢家什么东西?凭你也来教训我这个婆婆?”
最后用拐杖指着邢夫人眼窝子:“进门十几年无子,饶舌多嘴,贪财,偷盗,忤逆婆婆,对继子继女不慈,七出之条你占几条,自己扳着指头数一数?”
邢夫人年轻时候日日夜夜害怕无子这一条,钻天拱地吃药烧香磕头。后来见荣府并不盯着这个,方才安心,从此逐渐心里变化起来,逐渐贪财,平时贾琏迎春贾琮谁也不在眼里,只有白花花银子才最亲。看着大雪纷飞,也想着,这地上铺的银子就好了。
最后,贾母狠狠一拐杖捶在邢夫人那双老钱不认人的手上:“来人,去唤大老爷与那府里珍大爷过来,就说大太太罪犯忤逆,无子,贪财,偷盗,饶舌,虐待前妻子女。七出之条她犯六条,荣府要休妻!”
邢夫人做梦想不到老太太会来这一手。
邢夫人乃是二十八岁老姑娘嫁给贾赦,进门十余年,如今已经是四十几岁老妇人,叫她出去,莫说嫁人?靠什么吃饭?
邢夫人顿时嚎叫一声,扑到贾母面前磕头嚎哭,如丧考妣:“老太太,您不能这样对我,媳妇进门十几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您不能这样绝情啊……”
邢夫人诺大年纪,生的面貌中庸,贾母虽然厌恶他不聪明漂亮,但是贾赦荒唐,贾母其实还是很同情他的。只是这个邢夫人太不着调,所以,贾母决定教训教训她。
却不料邢夫人是个傻子,这般嚎啕起来,把自己面子里子一起丢个干干净净。
邢夫人本来以为她这儿一通嚎叫,自然有人进来劝慰劝慰。这府里不是一直这样么?
却不料,王氏现在禁足,只是王氏如今只恨邢夫人不死,即便不禁足大约也不会替她求情。
探春惜春姐妹几个贾母免了她们请安,这会子在大观园里向火呢。
黛玉倒是有心来劝,却被迎春先她一步输送真气,暗暗点了她昏睡穴,睡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