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正殿内容纳着数十万余人,但除了交响乐和礼官致辞,再听不见其他人声。
&esp;&esp;无数双被战火磨砺过的坚忍双眸,齐刷刷抬起,静默仰视蔷薇王座上的盛装帝王。
&esp;&esp;镇压大贵族的帝国内战,波及领星范围广,参战者数量众多,许多年轻军官都在这场战争中斩露头角。
&esp;&esp;因此为这场战役举办的授衔仪式,足足持续了三日,好让所有有资格面见皇帝陛下的将领,都能佩戴上皇帝亲手授予的勋章。
&esp;&esp;尼禄利用这场授衔仪式,恰逢其时地给予武将最大的尊重,也使此前御前议会改制带来的落寞感,在王都将领们心中一扫而空。
&esp;&esp;晋衔仪式到了下方,扣着长而厚重的礼装披风,披风由黑色天鹅绒和金丝绒织成,尾部饰有卡厄西斯皇室的蔷薇花样式,繁复精致非常。
&esp;&esp;他一步步踏上王座高台,礼装披风一寸寸曳过座下的台阶,如同一道幽黑暗涌的瀑布。
&esp;&esp;在走上倒数第二级台阶时,海德里希便俯身下跪,低垂头颅,温顺等候。
&esp;&esp;尼禄从礼官的托盘里,取走一枚沉重的银质权杖,然后走到高台边缘,面无表情地将权杖平举在海德里希上方。
&esp;&esp;元帅权杖大约只有半米长,不像蔷薇权杖那样可以实用,但却有巨大的象征意义,代表皇帝陛下已将重要的帝国军权交托。
&esp;&esp;“……铭记帝国赐予你的荣誉,以绝对忠诚勇敢侍奉你的君主,引领你的士兵走向胜利……”
&esp;&esp;礼官的声音,在更加热烈的掌声中艰难隐现。
&esp;&esp;海德里希抬起双手,郑重握住权杖两端,从尼禄手中将元帅权杖接过。
&esp;&esp;直到此时,他才抬起一双微微含笑的蓝眸,仰望向台阶上的银发皇帝。
&esp;&esp;尼禄却没有如他所愿,说一些令人心潮澎湃的宣誓词,然后将那只被他悄悄吻过数十遍的手递给他。
&esp;&esp;少年暴君将递出权杖的手收回,叉在自己细韧的腰身上,然后微微偏过头,似笑非笑地俯视他:
&esp;&esp;“满意没有?嗯?”
&esp;&esp;海德里希从对方惊人的美貌中回神:“……陛下,我不——”
&esp;&esp;尼禄学他讲话:“‘陛下,我不明白您的意思。我只愿恪守职责,效忠帝国,以承载这份无上荣光。’”
&esp;&esp;海德里希:“……”
&esp;&esp;尼禄:“伊娃什么时候生的病?米弥尔每日给我撰写的汇报中都没有提及,驻守镜泉的医官也不知情。是因为兄长需要在宫宴中表演什么戏码,所以才恰到好处生病了吗?”
&esp;&esp;海德里希:“……”
&esp;&esp;尼禄:“负责照料加涅大学士的医官居住在王都北隅,你的府邸在太阳宫以南,且附近就有以医治神经专科出名的王都医学院。每日绕路几千公里求医,王都总司令的职位看来也算清闲,是不是?”
&esp;&esp;海德里希:“……”
&esp;&esp;他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里却有很淡的笑意。
&esp;&esp;他认定追随的君主,自然是难以被这种小伎俩蒙骗的。
&esp;&esp;男人很干脆地认栽:“陛下英明。”
&esp;&esp;少年终于勾起唇,哼地笑了一声,倒也没再说什么。
&esp;&esp;海德里希仔细揣摩对方声调,感觉不太像是恼怒,似乎也未对他的邀宠行为感到不满。
&esp;&esp;他立刻得寸进尺:“陛下,这一切并非为了元帅功勋。只是那天与您的争吵,确实令我寝食难安,所以此后种种罪行,都是因想要确认自己在陛下心中的地位……”
&esp;&esp;尼禄皱了一下眉。
&esp;&esp;他总感觉这些话听起来怪怪的,但又说不上哪里怪。
&esp;&esp;只是他发愣的那一秒,就感觉鼻端飘过熟悉的青草气息:
&esp;&esp;身后一直沉默的白狼骑,又开始释出极具威慑性的信息素。
&esp;&esp;而这一次,海德里希却丝毫没有退让。
&esp;&esp;他双眸幽深地盯住小皇帝,话音也一刻未停:
&esp;&esp;“……我想,正因为陛下对我的意义特殊,才会令我如此患得患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