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越一语不发地用完早餐,连看都没看宋思阳一眼。
宋思阳几次想开口说点什么缓和气氛,可直到褚越走远他都没勇气出声。
他心里被太多的疑惑围绕,问褚越是不可能的,他也没那个胆子,只好从陈姨这里入手。
宋思阳想了想,委婉地问道:“褚先生工作很忙吗?”
陈姨看出他的欲言又止,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不高兴的事情,长叹了一口气。
她思索半晌,觉得宋思阳迟早得知道,又是常年要跟着褚越的,也就没有再隐瞒,把能讲的挑着讲了一些。
“小褚的母亲离世得早,六岁那年就不在他身边了,这些年都是由我带着小褚,褚先生事业心重,跟小褚相处时间少之又少。”
“刚才你也看到了,小褚跟褚先生的关系一般,但他心里其实还是关心小褚的。”
宋思阳安安静静听着,陈姨点到为止,没有再继续接着父子关系这个话题,左右瞧了瞧,确认四处无人,才接着低声说:“小褚之前偷偷停过药。”
宋思阳瞪大了眼睛,以为自己听错了,但陈姨神情严肃,不似说笑。
他下意识问道:“为什么。。。。。”
那天张医生来体检时褚越明明很配合,难道都是装出来的吗?
陈姨没有告诉宋思阳原因,只是说:“所以你明白为什么褚先生特地让你在学校看着小褚了吧?”
宋思阳顿觉自己肩膀上压了一座小山,呆怔地点了下脑袋。
其余的陈姨也不好多说,哪一家没有点秘密,更何况是褚家这样的大家族。
宋思阳却被褚越曾放弃生命的过往震住,他有些后悔自己多嘴询问,平白给自己增添心理负担,如果他不知道这件往事,他跟褚越的相处会轻松得多。
可现在——他来到走廊往褚越紧闭的房门看,甚至开始担心独处时的褚越。
宋思阳苦恼地按了按自己的额头,小声嘟囔着好奇害死猫,心里却对褚越的想法越发纳闷。
褚越家世优渥,享有最顶尖医疗团队的治疗,为什么要偷偷停药呢?
他又想起每次褚越吃药时陈姨都要在一旁看着,之前还觉得奇怪,如今也理解了几分。
既然想不明白那就不再想,他只要不惹褚越生气、时时关注褚越、事事以褚越为先,尽好自己的本分就行了,其余的也不是他能左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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桌面上的灯悠悠打在泛着蓝光的屏幕上,将平板里的语音备忘录照得一清二楚。
将近三分钟的语音,记录的是宋思阳周一将要上台汇报的全英个人小结,时间不长不短,用的词汇也都较为简单,就算临时抱佛脚多念个几次也能将发音学得有模有样,宋思阳不至于在讲台上出丑。
褚越原先不打算插手宋思阳的事情,对方被嘲笑或被排挤都不关他的事,他只是微微诧异宋思阳那么能忍,别人的巴掌都要打到脸上了,还能装傻充愣笑脸盈盈,该说是他太愚蠢还是太懦弱。
也许都不是。
原来也没有他想象中那么迟钝,还会偷偷在房间里哭,但既然都躲着哭了,为什么还红着一双眼睛到处晃荡。
只是录几句小结让宋思阳跟着背而已,对他来说不过举手之劳,褚越难得地起了点恻隐之心。
可是这点微妙的怜悯在见到宋思阳和褚明诚站在一起时全都烟消云散。
宋思阳尚未取得褚越的信任,率先被划进了叛徒的分类里。
他打从心里厌恶一切跟那个薄情寡义的男人有关的存在。
母亲去世后,褚越跟父亲关系虽不冷不热,但也有父子亲情在,直到十五岁那年他无意得知母亲去世的原因。
他站在外婆的房间外,偷听外婆跟舅舅的谈话。
姚家是百年大家,褚越的母亲姚云是家里最小的女儿,倍受宠爱长大。
舅舅怒斥褚明诚是个白眼狼,花言巧语哄得姚云下嫁,利用姚家的人脉搭桥铺路,让褚家稳坐行业之巅,不必再依靠姚家后,对姚云不复从前的柔情蜜意。
可怜姚云还一心从自己身上找问题,日日忧愁,以泪洗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