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思阳沉默着,褚越说一不二、独行独断的性格他是感受最深的人。
“思阳,”老太太握住他的手,目光稳静,“你知道我气你什么?”
宋思阳细细思索,忐忑道:“我和褚先生让褚越发病了。。。。。。”
“我还没老糊涂到那份上,”何明慧轻轻地拍了下他的手掌又重重握住,“我气你太纵着小越了。”
宋思阳不太明白地看着她。
何明慧指指他,“小越让你做什么就做什么,你这样是害了自己也害了他。”
“可是。。。。。”
“他拿他的病说事了?”老太太眼明心亮,“他倒是晓得大家怕什么。”
宋思阳咬了咬唇。
“你老老实实告诉外婆,你当真愿意被他关一辈子,哪儿也不去,跟谁都不往来,就围着他打转过活,他是快意了,你呢,你高兴吗?”
宋思阳呼吸稍急,“我,只要褚越好。。。。。”
他在何明慧如镜的目光里喉咙微哽,说不下去了。
“我给你做主,就明儿个,让司机送你出去,你有想去的地方吗?”
宋思阳第一反应是褚越知道了肯定会生他的气,犹豫不决,下意识地摇摇脑袋。
何明慧鼓励道:“有外婆给你撑腰,你只管说。”
宋思阳对上老太太一双沉淀了岁月的稳练的眼睛,心里有根太久没有被拨动的弦铮铮响着,他抿唇,声音沙哑,“我想,想去盛星看看。。。。。”
“这就对了。”老太太十分欣慰,“你要是自己不敢去,我让乐乐陪你,小越那边你不用担心,外婆不会让他胡来的。”
何明慧半个身子都踏进棺材的岁数,还要操心孙辈的事情,实在劳心劳力,但若真要她放手不管,她就算是闭眼都不安乐。
宋思阳眼睛发热,诚挚向老太太道谢,可念及褚越,依旧是心绪不宁。
他想,他悄悄地去,悄悄地回,只要褚越不发觉,想必就能相安无事。
他只是太想见见旧友,太想看看外面的世界变成了什么样子。
就这一次,让他满足自己的私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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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越站在宽阔的落地窗前静望着月色下波光粼粼的江水,有风吹过,江面泛起一层又一层的褶皱。
已经三天没和宋思阳见面了。
这也是四年来对方第一次远离他的掌控。
淡淡的焦虑和忧惶时不时在他身边游走,让他心浮气躁。
宋思阳像是他的一定安心剂,需要时时刻刻确认药剂够份量,他才能心无旁骛地去处理除了宋思阳以外的事情。
可每当他想不管不顾地将宋思阳从姚家带走时,宋思阳在车里的怃然的神情就会提醒他对方在庄园别墅过得并不快乐。
姚隐有句话说对了,宋思阳怕他。怕到不敢在他面前流露出真实情绪,亦不敢跟他坦诚内心的真实想法。
这样的认知让褚越胸闷气短。
他享受宋思阳只能倚赖他而活,却无法留住宋思阳明丽的笑脸。
丝丝缕缕的挫败感折磨着他,让他难得地强迫自己放长了手中的风筝线,让宋思阳在远离他的领地里活动片刻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