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看些什么书?”这是两人共躺一张床上时,李浔说的第一句话,声音很平静,李重华恍惚之间觉得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的,又觉得不过在耳边。
怔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李浔在说些什么。
不出他的意料,李浔确实是注意到了这件事情,而他在房中和雁音的对话也确实被听了去,万幸当时他逗笑般的回了话,否则被发现……那又是一桩麻烦的事情,不知大李浔又会对他做出些什么来。
“什么都行。”他稳着自己的呼吸,尽量不让自己展现出半分慌乱来。“有些什么便看些什么。”
“这冬日夜里漫长,总想做些什么来打发打发时间。”
李浔听得却哼笑了一声,也说不上带着讥讽的意味,却还是让李重华心下一紧,生怕对方察觉到了什么。
提心吊胆了一小会儿,只听得这样说:“那你便去吧,只是这藏书阁我也没让人修整过,落得灰多。”
得了应允也没全然松下一口气来,深知自己看书的时候也会被监视着的,还是得万分小心。
睁着眼睛望着床顶的帷帐好一会儿,李重华才又重新下定了决心,侧过身子对床外侧的李浔说:“其实,我还是有些想看的书的。”
李浔没有翻身,还是维持着方才的姿势,“哦?是什么?”
“我见那汤池下的行宫奇怪,处处都透露出来不简单,还有那个密室中的阵法和人彘……”他细数了一下自己觉得不对劲的地方,又说:“总之我思来想去,又觉得不是引我们入局的瓮。”
“那你觉得是什么?”李浔问。
他轻微地晃了晃脑袋,“我也不知道。”
李重华无法说清那种怪异的感觉,桩桩件件缠绕在一起,是误入或是设的局,都说得通也都说不通,于是他就觉得,或许又更深一层次的东西在里面。
或许是他和李浔都从未设想过的。
“正是因为不知道,所以想去找些书来看看,倘若了解清楚了那个阵法和人彘的作用,或许会有些眉目。”这话,他说出来倒是不假的,也确实是这样想的。
只是……还是要为自己做些打算的。
他看着躺在自己身边咫尺远的李浔,在昏暗的房中不过一个模模糊糊的影子,一个触碰不得的影子。
“哦?如此吗?”李浔笑了一下,很快。“那你去便是,我原也没有打算阻挠你,只是藏书阁,便要劳累你自己收拾了。”
“嗯。”得到了肯定的回答,李重华就又翻了回去平躺着。“我省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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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重华原以为今夜是个不眠之夜,可谁料伴着那股馥郁的玉兰香气,他这一觉睡得很是安稳,甚至睡前心中不停盘算的事情,半分也没有出现在梦中,疲软的四肢彻底得到的放松,这是一种久违的轻松。
以至于李浔什么时候离开的,他都不知道。
“公子,你醒啦?”甫一从床上坐起来,在外间的雁音就匆匆地进了来,后面跟着端着热水的遥梦。“热水早就备好了,等着公子梳洗呢!”
“掌印是何时离开的?”他套上了外衣,坐在镜台前任由雁音给自己梳发。
李浔留宿于此,怎么想都是一件奇怪的事情,弄得两人之间的关系也不清不楚了,但难得雁音和遥梦二人都是有分寸的,也没有就此展露半分多余的神色来,这让李重华觉得轻松不少。
雁音嘿嘿笑了几声,“卯时就走了呢!”
“这么早?”他惊了一下,难不成又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也确实不出他所料。
雁音即刻就说:“是啦,因为山庄里头出了点事。”但说着这些的时候,面上又没有半分凝重的神色,反而带着说不清的幸灾乐祸。
他看了一眼较为沉稳的遥梦,发现他面上也并不严肃,心下对此也就没有那么紧张了。
“发生了什么?我倒是半分也不知。”
“公子你还睡着当然不知啦,若不是去打扫的人见着了,我们所有人都不知呢!”雁音捂嘴笑了下,凑李重华近了些。“这大皇子啊,昨儿夜里竟然偷偷带了暗娼入庄,妓子小倌都有。”
李重华听得愣了愣,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这荒唐事。
“今儿个,那场面啊!”雁音说得啧啧称奇,“实在不堪入目呢,那味道也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