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看座。”他走到了下位,就有东厂的太监给他搬了一张太师椅来,这次李重华倒是没能得这个利。
而厅下正跪着一个发丝散乱、满脸泪痕的女人,被扯坏的步摇散落了一地。
“怎么,见着我来了,冤也不喊了?”李浔手肘撑着扶手上,拖着自己的下巴懒懒地看着那个女人。“还是见着我了,就没冤了?”
经这么一说,那女人才像是如梦初醒般,嚎啕着往李浔这边跪着走了几步。“掌印,掌印,妾……”
“诶——”李浔抬手止住了她的话,看向了司内。“你说说,这是什么人啊?又搜查出了些什么了?”
“李掌印。”大抵是对李浔自作主张、反客为主的行为不满,晏鎏锦微微蹙眉开口想打断。
李浔难得又寻常地再次落了其面子,“怎么,殿下是想代替司内来解浔的惑吗?哪里能劳累殿下呢?还是司内说。”
李重华眼尖地发现晏鎏锦的眉尾抽了抽,也敏锐地感知到李浔的心情莫名又变差了些。
明明入院儿之前还是好好的。
“这位夫人是大皇子殿下的妾室,名叫荣兰。”
司内这话一出来,李重华便明白了方才那种熟悉感是从来的了,眼前跪地求饶的荣兰,不就是今夜在假山石边和宫外的男人苟合的女人嘛?
又是晏鎏锦的妾室,还是晏鎏锦的妾室。
他忍不住看了坐在主位的晏鎏锦一眼,对方倒像是并不在意这个外室的生死、也并不关心事情的真相到底是什么,眼神暗中朝李浔的方向瞥了好几眼。
怕被李浔看见又产生什么不该有的联想,李重华也不多看,很快地收回了自己的视线。
“哦?又是我们殿下的夫人?”李浔哼笑一声,转着脑袋看向了晏鎏锦。“殿下好福气啊。”
不管那人是什么身份,李浔都总爱唤作她们夫人。李重华却关注到了这个。
“掌印说笑了。”像是终于找着了话头,晏鎏锦又开始暧昧不清地转移话题。“若掌印喜欢……”
“诶——”李浔装模做样地客套起来,“浔是个阉人,哪来这样的福气?何况……”
他狭长的眸子转了一转,停留在了赵磐的身上,半眯的眼中什么情绪也没有,起码李重华没有看见。
“何况赵指挥使方才不是也说,没根的男人算什么男人,浔也就不自讨没趣了。”也只是那片刻短暂地停留,他又看向了荣兰。“还是解决眼下的事情要紧,毕竟是人命一条呢。”
司内和赵磐发生争执的时候他没说太多,一个动作就将赵磐乖乖制住了,临到这个时候又挑出来讽刺一二,赵磐还是什么都不敢说。
“继续,发现了什么?”
“在荣夫人的身上,发现了个断了穗的步摇。”司内很快地接了话,几乎没有给晏鎏锦说话的机会。“与在小塘旁拾到的一对比,也确实是整一件的。”
不让说也好,李重华也不喜欢听到晏鎏锦的声音。
李浔只是反问,“所以你认为她是凶手?”
“妾不是,妾不是啊!”荣兰听到李浔的反问急急地应答,已经跪扑到了李浔的脚步。“妾这辈子都没杀过生,哪里敢杀人啊?”
“求求掌印还妾一个清白,求求掌印!”
晏鎏锦的妾室,求李浔还她一个清白,这场面李重华看得只觉得荒谬又可笑。
人世间的荒唐事,也确实太多了。
“夫人要是没做过,东厂和大理寺自是会还夫人清白的。”李浔直直地与荣兰对视了一眼,“夫人莫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