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语真把碗赶紧搁在桌上,再抬头时,他已经走到了面前,看着她,唇瓣动了动,却没能出声。
他长了她这么大所见过的最好看的一张脸。
也许正是因为太好看,梦境自动在他脸上蒙了一层光晕,她怎么也看不清楚他的长相。
祝语真很慌乱地跳起来,去楼上匆匆拿了干毛巾下来递给他。
他接过毛巾,低头闷闷地擦头发。
祝语真其实根本不认识他。也不明白怎么就下意识给他找了毛巾。他擦头发的时候,她就跑去倒了一杯热水,放在桌面上递给他。
他把还在滴水的发梢撸干,低头一言不发捧起热水。
脊背弓着,一直没抬头。
祝语真尝试跟他说话,问他怎么了。
他不说话,捧着玻璃杯,雾气把他的表情遮掩去大半。他浑身仍然在往下滴水,湿淋淋的像被雨打湿的流浪猫。好一会儿终于抬起头来,费力地指了下自己。
祝语真发现他好像不会说话。
也不知道能不能听见。
她赶紧去找了一个便签本,从收银台上抓了支圆珠笔递给他。
他在纸上写字:
对不起。
我没有地方去。
雨太大了。
我躲一会儿雨就走。
谢谢你。
他听得见。
祝语真说:“没关系,你怎么了?你家在哪里?冷吗?我去再煮个姜汤吧,你先坐在这里等一下。”
祝语真确实不认识他。
梦里甚至看不清他的长相。
但就是好像被某种失措感一把攥紧,她迫切地觉得需要为他做点什么,不然他就会消失不见。
她去后厨煮姜汤。这年他们家的小餐馆还没租下隔壁的门面,后厨很小,下大暴雨没什么客人,只有妈妈一个厨师。服务员请假回家收被子了,妈妈也去学校给爸爸送伞,餐馆里只有他们两个人。祝语真煮姜汤的时候,他跟着也进了后厨,站在门口默默地看着祝语真煮汤。
旁边的罐子里放着冰糖雪梨水,还是热的,祝语真先给他倒了一碗。
他捧着碗,低头喝了一口,生涩比了一个谢谢的手势。
祝语真煮好了姜汤,双手捧给他,很烫,他却好像感觉不到烫,仰起头,喉结滚动了两下,一口气喝掉了。
祝语真递给他便签本,问:“你家在哪?你有伞吗?你怎么回去?淋雨会不会感冒?我给你再泡个感冒灵吧?”
他写字:
我家在附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