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片场导演就是一切,可以是皇帝,是暴君。掌握了至高无上的权力,没有任何人会反抗和质疑,任导下定决心命令配角和群演,用力地真打。
没关系,时聿飞你没关系吧?没关系就好。
——不用顾忌他,就往死里打,像剧本说的那样,真实,再真实一点,不要留手。
然后是第五条。
“咔”声一落,时聿飞虚弱地睁开眼睛,忽然抬手跟导演说:“再保一条。”
任导看着大监,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说:“这条可以了。”
时聿飞坚持说:“再来一条。”
于是再来一条。
任导说:“这条过了。”
时聿飞擦掉脸上的雨水,说不。
不够好。
还是不够好。
能感觉到和最好的最终状态有一种隔阂,不够真实,也不够激烈。
没有敏锐的强烈的痛苦。
任导沉默很久,说那就听你的。
数不清这一场究竟来了多少条。
纪录片里在下大雨,所有人筋疲力竭,时聿飞也近乎奄奄一息,似乎下一秒就要脱力晕眩。在精神紧绷到最极限时,人表现出来的是最真实最极致的痛苦。
某一条终于结束的时候,时聿飞浑身湿透躺在泥水地里,擦掉脸上的污水,声音轻得好像马上要断掉,说我觉得,好像找到了。
任导声音发抖地说“这条过了”。
祝语真整个人也头晕目眩,仿佛失重脱力地坐回原位。
他不痛吗?
前面十条二十条,已经足够好了,可以打到99分了。为了最后那一分精益求精,难道不痛苦不难受吗?
纪录片仍然在播放着。祝语真耳边好像听不见了声音,也失去了对画面的理解能力,只能本能地盯着屏幕。
她一直以为时聿飞是天才。
和关老师一样,他在天才的领域,毫不费力就可以拿到普通演员一辈子都接触不到的名留影史的好角色。
可是,把戏演到最好,对天才来说也不是随便就可以做到的。他把自己逼入绝境,情感与体验已经濒临崩溃,终于找到了最后的表演。
是的。
他什么都没说。
但是她已经明白了,最真实的情感和痛苦,才能够真正地打动人。hr
()
span传送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