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千晓其实才刚醒。
醒来察觉到门口孤零零地蹲着一团影子,便费了最后一点力气把门给开了。
用完那点力后,脱力的虚弱又汹涌着纠缠上来,要淹没仅剩的一丝丝清醒。他也乐得晕过去,心神一松,朝着无尽的黑暗堕下去。
“温千晓!”
魔尊大人一个激灵,没晕成,吃力地睁开眼。
白子游拎起他一截空荡荡的袖子,神色空茫且呆滞,眼珠微微颤抖着,仿佛下一瞬便要泛起赤色。
温千晓心道不好,把人吓坏了,赶紧安慰道:“阿霜,你听我说……”
小仙君猛地哆嗦了一下,猝然回神,扭头冲出了屋子。
温千晓:“……”
他知道自己伤得很吓人,但这样未免的反应也太伤人了。
魔尊半死不活地躺在床上,长吁短叹,心如死灰,没伤心多久,忽听门外长廊上传来“叮叮当当”的细碎碰撞声,伴着急促的脚步声。
几息之后,小仙君拎着两筐药瓶,一头撞开了门。
温千晓很快明白过来,大受感动,精神一振:“阿霜……”
然后白子游又扔下他跑了。
这回是去端了清水。
魔尊大人学乖了,闭上嘴抓紧时间休息,省得等会连哄人的力气都没有。
最后一趟白子游揣着纱布和剪子回来后,轻轻阖上门,走到床边轻声问道:“你还有力气把宁和殿封起来吗?”
温千晓轻轻一点头,闭着眼静了片刻,食指微屈,整座寝殿微不可见地一震,重新亮起了禁制符文。
小仙君似乎松了口气,很是满意。
温千晓也很满意,这回总算可以晕过去了。他正这么想着,忽然感到腰间松动,酥酥麻麻的,强撑着抬起眼皮,发现白子游在扒自己衣服。
“等等……”
“让我看看你的伤。”
魔尊大人有点后悔,早知道不放人进来了。但转念一想,又舍不得真让白子游在门口坐一晚上。
他认命地闭上眼睛,动了一下苍白的唇,含糊不清道:“看着是有些吓人,不碍事的。”
白子游不置可否,弯腰一点点脱去他那身被血迹染得发硬的黑衣。过程中有浓重的血腥味散出来,冲得他直皱眉。
衣衫剥尽,桌案上摆着的两盏莲纹灯烛焰轻晃了一下。
他垂着眸子,长长的睫毛颤动着,攥着血衣的手捏得指节泛白。
岂止吓人。
温千晓浑身就没一块好肉,活像被烫掉了一层皮。左手尚且完整,右胳膊肘以下的部位彻底消失了,这回连白骨都没剩,两条腿还算幸运,只是膝盖往下少了皮肉,还好端端地留着骨头,不少地方已经长出了鲜红的嫩肉,淋漓可怖,多看两眼就会做噩梦的那种。
白子游只看了一眼就撇过头去,红着眼眶去拧铜盆里的布巾,嘴唇咬得泛白。
魔尊大人居然还有心情扭捏:“阿霜,给我盖点儿被子,不好看……”
白子游狠狠一绞布巾,水花四溅,冷冷道:“伤得那么重,浑身上下没块好肉,你也知道难看?怎么没顺便把那张脸也糟蹋了?”
温千晓含糊道:“我这不是……等脸长好了才、才敢回来……嘶,阿霜,好疼……”
白子游:“???”
作者有话说:
《怎么让老婆不生气》《等脸长好了再回来》《坏了,老婆不理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