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截然不同的两件事。皇帝敏锐察觉到了这其中的区别,但他还没有想到,他在感情上真是不聪明,所以只能被萧沁瓷牵着走。
“朕想。”他明知道萧沁瓷的问题不会这么简单,可他还是说。
“您想要,我为什么就要答应您呢?”萧沁瓷淡淡说,“我原本也不缺一个夫君。我不喜欢您啊,陛下。”
他被这句话伤透了。
她不喜欢他。
萧沁瓷对他说过很多谎言,他总是无法分辨。唯有这一句,他无比笃定是真的。
……
萧沁瓷最终还是没有推开那扇门,她在门前站了许久,最后说:“陛下,您答应会让我去方山的,这处宅子给我也没什么意思。”
“不过还是要谢谢您,有许多东西,我以为我已经忘干凈了,没想到其实还记得。”她不覆刚才初进这裏的沈郁,神色如常。
“朕既然已经送给你了,就不会再收回去,以后的事谁也说不准,你不想将这座宅子留在自己手上吗?你能想见以后会有旁人住进你的屋子,坐你坐过的秋千吗?”
萧沁瓷骨子裏同他一样,是个占有欲极其强烈的人,她的东西,都不会愿意和旁人分享的。
萧沁瓷一顿,最后回头看了一眼,朱门青瓦,残灯照影。她没有再回答。
……
三月才至,长安便有春信,宫内民间在寒食节吃了两日冷食,又扫祭先祖,哀切的心情一过就开始游春赏花,乐此不疲。
萧沁瓷在初八这日离开太极宫,皇帝这几日都在西苑潜心修道,敬告天地,萧沁瓷离宫前去拜别皇帝,皇帝没有见她。
萧沁瓷也不强求,她离开得悄无声息,倒是那位庞才人送了她一程,不起眼的车架出了太极宫,离了长安。
方山离得远,春日多雨,路面泥泞不堪,萧沁瓷的车架陷在半路。
“夫人,雨太大了,下来避一避吧。”兰心姑姑和禄喜也同她一并离宫。
萧沁瓷身上罩了雨披,被护着往边上的茶棚去避雨,不多时,却有另一列车队顺着他们来时的方向追来,制式都不起眼,领头的却是禁军。
皇帝追来了。
他穿着深灰道袍,袍上绣山水云鹤,过来时被大雨浇湿了衣摆。
“陛下。”萧沁瓷面上没有意外。
“阿瓷,你真的要去方山?”皇帝紧盯着她,明知是一句废话他还是问出了口。
萧沁瓷没有说他明知故问,而是道:“是。”
“今日有风雨,你的车架陷在半路,或许是天意不要你去。”
明明才是午后,可天色黑得压抑,他二人站在同一片檐下,仍像是隔着千山万水。
皇帝觉得离她好远,风雨如晦,他怎么也看不透萧沁瓷的神情,也猜不透这个姑娘的心思。
他分明比萧沁瓷年长许多,在她面前却笨拙得可怕。
“可此地离方山比离长安更近,”萧沁瓷道,“我要避风雨,也只能往前,不该折返。”
“陛下,您圣体贵重,才是不该来的。”
她总是对他说不,不该、不想、不能、不要。但他是皇帝,没有他不该做的,不能做的。
“没有该不该,朕只要想,就能做。”他咬牙切齿的说,他真是恨她,可恨她的同时又生出惶恐,“你为什么、为什么总是拒绝呢——朕说过会好好待你,也说过对你是真心的,难道朕为你做的那些还不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