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大雪大,路面根本看不清,车夫并不敢走得太快,陶氏与林谨容互相依偎着,都不说话。不知过了多久,陶氏有些困乏了方听得外头狗儿乱吠,铁槐在外大声道:&ldo;太太,到了。&rdo;接着马车在一处不算大的院子门口停下,立刻就有人打了伞举着灯笼上前来接人。&ldo;三弟妹,真是对不住了,总给您添麻烦,这种天气还害您跑这一趟……&rdo;林昌裹着件毡衣,缩手缩脖地迎上来给陶氏行礼,一眼瞧见陶氏身边站着的林谨容,忍不住微微吃了一惊。陶氏看了林谨容一眼,踏步向里:&ldo;她独自留在家中有些害怕,烦劳三伯给她和丫头找个热乎点的地方就行。我带了一只老参过来,怕是会用得着,人在哪里?&rdo;&ldo;多谢,三弟妹这边请。&rdo;林昌千恩万谢,尾随陶氏快步进了后院,随手指了一个在房檐下站着的年轻妇人:&ldo;你领你四妹妹去你屋里烤火。仔细招待好了。&rdo;&ldo;我是你大嫂。&rdo;那年轻妇人忙上前来与林谨容见礼:&ldo;四妹妹,请随奴来。&rdo;林谨容有些发怔,她本以为婆婆难产,儿媳等人就该近前伺候,在廊下候客的应是仆妇一类,谁知竟是林昌家的大儿媳马氏。马氏长得细高个儿,皮肤微白,长脸,嘴有些大,颧骨微高,看似极其精明能干的样子。林谨容听她口音似是本地人,不似林昌与昌大奶奶那般cao着一口外地腔,便道:&ldo;嫂嫂是本地人么?&rdo;马氏&ldo;嗯&rdo;了一声,道:&ldo;我娘家在离这里五十里远的座脚村。&rdo;林谨容越往里走越不安。林昌家的这房子分明不算大,但她一路往里,却并未听见妇人痛苦的叫声,一切都安静得有些诡异。马氏的屋子里坐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男人,长得有五六分像林昌似的高鼻细目,怀里抱着个一岁左右的胖娃娃正在含笑逗弄。马氏进来,朝他使了个眼色:&ldo;这是三婶娘家的四妹妹。&rdo;那年轻男人忙将小娃娃放在小c黄上,起身朝林谨容作了个揖,说了两句客套话,自往外头去了。&ldo;我家地儿狭窄,脚都落不下去,叫您见笑了。&rdo;马氏端了个凳子请林谨容坐,转身取了c黄小被子,将那小娃娃包裹起来,大声喊道:&ldo;小包子,小包子,过来抱人&rdo;&ldo;来啦,来啦。&rdo;随着这声喊,那日跟了昌大奶奶去做客,光顾着埋头吃果子的那个七八岁的小丫头一头撞将进来,也不同林谨容行礼,慌慌张张地跑过去接了小娃娃就退了出去。林谨容知道这是为了给自己腾地儿,过意不去,忙道:&ldo;不必麻烦,我挺喜欢小孩子的。热乎乎的把他抱出去多不好啊。&rdo;&ldo;不麻烦,隔壁也热乎。&rdo;马氏把炭盆往林谨容和荔枝跟前推了推,陪笑道:&ldo;四妹妹难得来一趟,按理该好好招待。只是正好遇上这事儿,实在是没法子。您暖和暖和,我去给您煎茶。&rdo;林谨容心中不安,赶紧道:&ldo;不必啦,嫂嫂你自个儿忙,不必管我。&rdo;马氏利落地打起帘子出去,语气很坚定:&ldo;要的。&rdo;林谨容和荔枝这才有机会打量这屋子。:不举这屋子虽不宽敞,却还崭新着,一进两间,林谨容等坐的是外间。倚墙放着个书柜,稀稀拉拉放着几本旧书,书柜旁放着几个上了锁的大箱子并柜子,上面还贴着发了黄的喜字,又有一张长条桌,上面放着花瓶香炉等物,另有几个六面开光漆凳。虽然齐整,该有的都有,但却看得出木料做工都只是极一般。不多时,马氏提了个黄铜壶进来,道:&ldo;真是对不住,没甚好茶,妹妹随便暖暖胃罢。&rdo;给林谨容倒了一杯热茶,又递上一碟瓜子,才说得两句话,就有人轻轻敲了两下窗子,马氏呼地站将起来,风风火火地往外走:&ldo;怕是有什么事,四妹妹慢坐。要是熬不住,就往c黄上去躺躺,才换洗的被子,干净的。&rdo;&ldo;大嫂嫂你忙,莫要管我。&rdo;林谨容倒了一杯热茶,亲手递给荔枝:&ldo;大半夜的让你跟我出来吹冷风,也喝一杯暖暖胃罢。端个凳子过来坐。&rdo;&ldo;姑娘说哪里话,您和太太都不怕,奴婢还怕么?&rdo;荔枝谢过她,捧定茶盏,斜签着身子在炭盆边坐了,低声道:&ldo;这家里好安静。&rdo;看来不是她一个人觉得奇怪,林谨容轻轻抚了抚荔枝的手。主仆二人意味着盯着那铜炭盆发呆,也不知过了多久,突听得外头哭声震天。接着春芽苍白着脸走将进来道:&ldo;不成了,太太让姑娘好生在这里坐着,莫要出去,别冲撞了。&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