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大人……是要拆了去么?&rdo;
他摇头道:&ldo;算了。&rdo;
&ldo;汴梁路的几位长官,已然等候多时了。&rdo;
&ldo;请几位大人进来罢。&rdo;年轻人轻轻抚着案上那方青玉镇纸,漫不经心道。
真烈国上下都知闻皇帝陛下极为宠爱贵妃阿丽白。贵妃出身甚是卑贱,只有一个弟弟,唤作阿思钵。如今一人升天,满门荣耀。眼前这年轻人,刚刚由殿前副都指挥使上卸任,便来到这里主持军民大政。除了有着家姐的恩庇外,当年上京叛乱之时,阿思钵作为皇帝亲卫,更是立下了护卫大功,功劳也是不得小觑。
汴京路掌财政、监察等几位长官都已赶来,无不低头整理衣冠,方叩门而入。
一进门,原本案边坐着的年轻人便立了起来,含笑道:&ldo;阿思钵未曾远迎,各位大人勿要见怪才好。&rdo;
几人连称不敢,又偷偷觑着这年轻人。他身量极高,只是略显消瘦,倒像是带着病容。只是一双眼睛依然亮如星辰,剑眉修长入鬓,俊美无俦。弟弟已是如此,却不知那贵妃,是何等绝色了。
他示意诸人都坐下,又让人奉茶,道:&ldo;路上耽搁了几天,否则前些日子便该到了。几位大人久等了。&rdo;
&ldo;哪里哪里。&rdo;转运使胡斌笑道:&ldo;阿思钵大人的家眷可都安置妥当了?下官几人想在丰乐楼设宴为大人接风,不知大人何时有空?
阿思钵微笑道:&ldo;我在上京之时,便听闻丰乐楼是汴梁第一酒楼。几位大人设宴,自然更是要去的。&rdo;
汴梁路因设在越朝故土,是以除了军政大权外,大多职官依然由南人担任。只是南北有异,地位自然以北为尊。更何况这是皇帝面前的红人,他们自然更要奉承迎合。
&ldo;圣上下月南至汴京路,做臣下的,自然要恭迎圣驾。不知几位大人可做了打算没有?&rdo;阿思钵微微敛了笑意,肃容道,&ldo;我初到此处,还需各位大人提点。&rdo;
又说了几句,阿思钵面露倦意道:&ldo;不日我将前去颍州督察军务。如此,这些事便交付诸位大人了,有劳各位了。&rdo;
送走来客,便有人来敲门提醒道:&ldo;大人,换药了。&rdo;
门被推开,走进一个身段纤细的女子,手托着药盘,盈盈下拜:&ldo;大人。&rdo;
他嗯了一声,起身坐到桌边,任由那个女子褪下自己外袍,又解开缚着伤口的棉布。
她的手指柔若无骨,在看到伤口的时候,不禁倒抽一口凉气,颤声道:&ldo;大人……这伤口……&rdo;显是颇为惧怕。
阿思钵忽然想起那日在都梁山,当时他让谢绿筱亲手在自己身上划下伤口拔出箭簇。对于一个年轻少女来说,确是太过血腥残酷了。也难怪她当时手指微颤,他剧痛之余,却也感受得真切。
&ldo;大人,包扎好了。&rdo;静云替他拉上外衣,看着他俊美沉静的侧容,忽然眼眶微红。
阿思钵淡淡笑了笑:&ldo;怎么?从上京来此处,不习惯么?&rdo;
&ldo;大人到哪里,静云就到哪里。并没有不习惯。&rdo;
&ldo;那好端端的哭什么?&rdo;
&ldo;是,没什么。&rdo;静云垂睫,低声道,&ldo;奴婢见大人安然无恙的回来,心底欢喜。&rdo;
她并没有等待主人的回应,轻轻躬身,悄无声息的便离开了。
走到半开的窗口,她微微侧身,便看见年轻的公子靠着案边,背对着自己,似乎正在低头把玩着什么。她心知那是一枚玉坠,大人佩戴着它,从来都不曾离身。她服侍他两年,也从未有机会仔细看过一眼。
静云压低了呼吸,凝眸看了许久,直到双手举着药盘,已然酸痛不堪,才眷眷不舍的移开目光,转身离开。
三日之后,汴梁城内,丰乐楼。
阿思钵缓步踏入阁内,一众同僚皆站起相迎。
有侍从上了些蔬果,又摆上金银酒器,有人便道:&ldo;大人需当尝尝这酒楼中的眉寿酒。&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