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一位师姐敏锐察觉到什么,眯了眯眼,“你说的这两个人,是不是一男一女?”
秀秀神色庄重地点点头。
师姐了然冷笑:
“定是狗男人见利忘义,痛下杀手,待人死了,又故作深情,弥补旁人以慰心安,这种痴男怨女的事,我在话本上见多了!”
周围的墨家弟子俱是一副颇为受教的模样,就连秀秀也恍然大悟地点点头。
难怪在梅家,大伯娘他们那么对她,她都能忍呢,原来是心有愧疚啊。
这样想,秀秀内心的愧疚感轻了几分。
等等。
原来司狱玲珑喜欢梅池春吗?
啊?这听上去有点惊悚啊!
秀秀开了这个话头后,朴素的正义感使得周围几个墨家弟子一路上都在激烈讨论“杀千刀的狗男人”和“谈个恋爱不要命的蠢女人”。
秀秀默默听着,缩了缩脖子想:
……但愿他们永远不会知道自己现在骂的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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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势渐小,珑玲走过一条条积水巷道,返回城中。
“——吃白饭的每天不想着早点回来干活,又跑去哪儿躲懒!也不看看现在什么时辰了,还不赶快去挑水!等着老娘又做饭又挑水给你们喝啊!”
刚跨进梅宅大门,一根扁担就被塞到了珑玲手里,大伯娘泼辣的嗓音震耳欲聋。
珑玲被扁担塞了满怀,却只是动动鼻子,眼眸倏然一亮:
“今晚吃红烧肉?”
“我看你像红烧肉!再磨蹭晚上一粒米都不给你吃!”
梅大伯正在院子里喝茶逗狗。
瞧见珑玲肩上抗的两个大铜皮桶,他面露不忍,缓声劝:
“咱们家不是有内城引出来的地下水吗?打开龙头就能取水,何苦再让孩子去……”
“龙头取水十升就是一吊钱,有个吃白饭的不使唤你花这个冤枉钱?心疼孩子你去挑水!”
一听这话,坐在藤椅里的中年男人立刻扭头装死,嘬嘬嘬地又逗起小黄狗来。
“珑玲姑娘饿了?我这儿有吃的,不知珑玲姑娘嫌不嫌弃。”
厨房里钻出一个年轻人,珑玲回过头,看到一张熟悉的瘦猴脸。
这张脸生得其实不算难看,只是脸上堆着笑,让本就不大的眼睛看上去更像指甲在脸上掐出来的一条缝,不怀好意的光从缝里透出来,让人生出一种被凝视的微妙不适。
珑玲倒是没露出什么厌恶神色,反而用那双浓黑瞳仁不错眼地盯着他瞧。
明明是一家人,怎么能长得一点也不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