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主,您一定要在我的寝殿里睡吗?
蔺青曜随口答:
——没办法,谁让我只有在这里才睡得好。
蔺青曜从没思考过原因。
对他而言,不过是这张床不舒服就换张床睡的事,珑玲话少,睡觉又安静,多她一个就和屋子里多一只花瓶没区别。
本该是没有区别的。
蔺青曜扶着一夜未眠的昏沉脑袋,死死盯着手中蛊虫,视线恨不得洞穿它,看清另一头的那张脸。
长街上的珑玲蓦然停下脚步。
她回过头,看到一群青铜所制的机关鸢衔着白花掠过青铜城上空,白花飘飘扬扬坠落,珑玲伸手接住,发现这花是纸折而成。
“这是什么?”
秀秀见到这白花脸色骤然惨白,手中刚买的糖葫芦脱手坠地。
梅池春拢起眉头,顿了顿,解释:
“墨家行薄葬之风,上至钜子,下至寻常弟子,死后皆是一口薄棺下葬,不随金银下葬,只用青鸢衔花,以作祭奠,一朵花,便代表一名墨家弟子。”
晦暗天幕下,青铜城满城花雨,数以百计。
城门上,负手而立的滕绛雪面如冷霜,汲隐立在她身侧,按着剑柄的指节发白,几乎要将剑柄捏碎。
“既然诸位派出去的青鸢已经验证过,现在可以相信我的话了吧?我们真的是来好心提醒你们去月川城收尸的。”
季衍身旁的副官故作真诚,上扬的眼角却像浸着毒汁的蝎子尾。
“月川城三百墨家弟子,死得真是冤枉,说到底,这本是牧野城百姓与月川城百姓之间的恩怨,那些牧野城的刁民见月川城不想收容他们,就要在月川城的井水里下毒,结果惹得月川城城主大怒,自寻死路,这和墨家弟子有什么关系呢?非得多管这个闲事!”
“最可怜的还得是你们那名叫萧离的统领。”
“明明身受重伤,还想护着牧野城的百姓逃命,最后被月川城城主割下头颅,至今还悬在城门上,风吹雨淋……”
“混账东西!我今日非得替萧统领——”
城墙上的一名墨家弟子实在忍无可忍,额头青筋暴起,竟没等命令便飞身而下,将臂上灵弩引至十七支箭,对准了那名副官!
“小心!退回来!”
汲隐瞥见地上尘沙飞扬,立刻高呼一声。
然而已经迟了一步,飞沙走石间,青铜城城外五丈的距离升起一道冲天灵流,天地六气在这道灵流中如狂乱雨流扑来,瞬间吞没了那名弟子!
城墙上众人顿时反应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