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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人三天两头不着家,做点儿倒把的买卖,挣点小钱转天就能挥霍了,地也不好好种,年年交租费劲第一名。哪吒不在这三年,他没交上过一个大子儿,粮食更是什么都往里掺,尽是糟糠,李府收回来,喂马马不看、喂猪猪不吃。要不是看在他老母亲的份儿上,早把他赶出去了。
今年夏天,刘二赖子的护身符离世了。
老太太办白事,又收回来不少钱,刘二赖子难受不到一天,而后就撒了欢了。这笔钱数量不算少,他连地都没照看,秋天到了,人家粮食成车运,他家颗粒无收。刘二赖子打远瞅见哪吒去别人家收租,这才知道慌,走投无路,把主意打到了小龙身上。
敖丙的马车是专用的,车顶有两只小龙角,非常好认。李府走马车下山通常只走大路,半路很好埋伏。
哪吒跟敖丙自然不能时时刻刻形影不离,他出门时,敖丙有时也单独下山去铺子里陪伴爹爹,帮忙做事,等哪吒忙完了接他一起回去。
刘二赖子花了几个铜板,买通了李府看管马厩的下人。知道了小龙要出门,提前埋伏好了,看敖丙的马车从路上走了过来,从大树后面窜了出去,直接倒在马车前,“哎呦”了一声。
管家急急勒住缰绳,马车“嘎吱”停下,敖丙吃了一惊,打开帘子看发生了什么事情。
“三少奶奶别怕,小的去看看。”管家从马车上跳下,到地上一看是刘二赖子,脸色顿时一变。
那刘二赖子本来是来碰瓷的,正倒在地上拍着大腿,一看管家也是一愣。
他知道三少奶奶受重视,因此才出这损招,万万没想到受重视到这种程度,竟是李府大管家亲自送他下山。
这下碰瓷这招可不好用,刘二赖子眼珠一转,知道小龙是个天真的,立刻一转话头,叫道:“哎呦!没天理了!李家三少爷害我家破人亡了!有没有人做主啊!老天开眼啊!”
敖丙面色惊讶地看着他,一脸惊讶疑惑。小龙不认识刘二赖子,管家可知道他是什么货色,上去就是一脚,骂道:“刘二赖子!你别给脸不要脸,惊到我们三少奶奶,你担待得起?滚!”
刘二赖子反倒更加撒泼,大叫:“哎呦!管家也打人了!打死穷人了!没法活了!”
说着挣扎着朝敖丙伸着手,说:“三少奶奶,您是好人!您救救我这苦命人吧!”
敖丙面露惊色,扶着车门要下来,管家怕他摔了,忙去扶他,小龙跳下马车走到近前,没见过人撒泼,那面色是极惊讶新奇,又有些惧怕的。
他看刘二赖子好像真的很疼的样子,忙出声安慰道:“你不要着急,有什么事慢慢说。”
刘二赖子眼珠一转,一看有门,两步爬上去要抱住小龙的腿,吓得敖丙后退了一步,管家护在敖丙身前,一脚踹到刘二赖子肩膀上,把他踢开了。
刘二赖子“哎呦”一声倒下,跪在地上边哭边拜,说:“少奶奶啊!去年冬天三少爷去我家收租,把老太太吓的呀!吓出病了!没挺过今年夏天就死了!我这身子骨你也看见了,这么弱,本来就干不了农活,老太太一死我这心里难受哇!今年是颗粒无收,马上又到了交租的日子了,您说让我们这小佃户怎么活呀?”
管家勃然大怒,气得脸通红,道:“胡说八道!你少在这里大放厥词!三少奶奶,甭搭理他,咱走!”
“三少奶奶!您看见了!管家他就这么对我!老李家就这么对我!我可怎么活呀!”刘二赖子紧跟着嚎道。
敖丙被管家拽着往车的方向走,一直回头看着他,听了这话又停了下来,果然动了恻隐之心。
他自然知道刘二赖子说的未必是真的,李家如何,他是知道的,不说成亲之后,就是成亲前那两年,也全蒙李家照顾,他们父子二人才能活命,怎么会是这个人说的那样呢?
但是他也是穷苦日子过来的,知道挨饿的滋味不好受,因此也就见不得别人受苦。刘二赖子身杆子细瘦,哭嚎得真,小龙哪能看出真假,忙说:“如果真的如此艰难,我定是会同夫君说,叫他今年先不要收你的,你莫要哭了。”
刘二赖子一愣,道:“当真?”
敖丙点了点头,认真道:“我夫君同婆母都是极好的人,如若当真困难,自然是要帮持的,这是东家应该做的。”
管家在一旁是直捶手,刘二赖子心中大喜,心说这三少奶奶果然是天真,看来还能捞点油水,又故作艰难哭道:“租子免了是好了些,可我现在就没法活呀!”
小龙一时没听懂他话里的暗示,看刘二赖子老瞄着自己的腰,这才反应过来他是要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