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食客早早散去的大堂渐趋无声,将息的炭火被穿堂而过的凉风一吹,火星消散,残温流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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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京,傅宅,清和苑。
谢长欢寝卧烛火未熄,她正在雕刻一块乌黑的黑檀木,是送给祁怀瑾的生辰礼。她知今岁的贺礼送不出去,便没着急赶工,只在睡前小试片刻,而十七日夜,她终究是难以入眠。
白日愈短,长夜寒凉……冬月流逝,暮冬将临,又一年除夕至。
晚间,主院膳厅,灯火葳蕤,暖意袭人。因久未与谢长欢同聚,傅伯庸和傅夫人皆为她包了个厚厚的红封,傅知许亦然。傅知琛难得不计较,他也盼望谢长欢得众人宠爱,甚至想将收到的红封转赠于她。
谢长欢笑着推拒,“多谢知琛的好意,但我不要。”
傅知琛也不坚持,而是说:“那往后上街见到好看的物件,我给谢姐姐买!”
眼前团圆之景,多像相依相亲的一家人,若
是长欢……就好了……傅知许如是想着,他苦笑着执起酒盏,咽下一杯凉酒。
傅夫人招手唤人,将他的酒给换了,凉酒伤身,知许是执念成魔了……
早在傅夫人得知谢长欢成婚一事时,就将傅知许叫至主院,与他促膝长谈。那日,她苦口婆心地劝说道:“知许,你与长欢……不合适,盛京城中适龄的贵女数不胜数,阿娘帮你物色一个可好?或是你有别的想法,阿娘也支持你,可长欢,不行。”
傅知许麻木地听着,扯出一抹痛至极致的笑,长欢成婚他本无意让阿娘知晓,便是因为早料到当下阿娘的作为。他日夜苦守那份卑微隐晦的爱恋,生怕被长欢拒于千里之外,可长欢如此迫不及待地告知阿娘,想来她是知晓的。
他是初次动情、初次爱人,他做不到放手。
傅知许眼角微红,咬唇应道:“阿娘,情不知所起,儿子没能力将长欢从心头挖去,至于其他,日后再说吧。”
在傅夫人思虑间,傅伯庸突然开口:“阿颜未来,是有何事吗?”
傅夫人随口答道:“阿颜说身子不适,午后派灵萱同我讲过了。”
云颜是傅宅名义上的小姐,前两年她都在主院与傅家人共进年夜饭,而眼下,谢长欢回京,她自觉避嫌。早前内心揣测已有苗头,更何况她于傅知许,有层说不清道不明的情谊始终徘徊于心间。傅知许对谢长欢有情,此事不难看出。
膳桌之上,谢长欢专心和傅知琛闲聊。见着默不作声灌酒的傅知许,傅伯庸欲言又止,还是傅夫人无奈摇头,打住了他的动作,夫妇二人也开始闲话家常。
亥正,谢长欢和傅家夫妇告别,“大人、夫人,云州无守岁习俗,长欢可否先行回清和苑?”
傅伯庸摆手,“这我听楼旸兄说过,你去吧。”
傅夫人笑着应和,“守岁是怪磋磨人的,那长欢早些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