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克父呢?克你了吗?”
戴宗山望着墙壁出了一会儿神,没回答问题,动了一下,要下床。安娜也动了一下,压住他,让他停住,用商量的语气说的,“把他接来吧,放在我们身边照顾。”
戴宗山在真正沉默。
“孩子小,在宁波也没得到多好的照顾。接到上海来,起码我们能照顾他。”然后郑重说出新的发现,“其实他能说话,只是选择不说话,他一定是有原因的。我们认为他有问题,就给他选择特殊学校。你知道那特殊学校里都是什么孩子?是真正有问题的孩子,不是聋就是哑,平时也得不到亲人的关心。把孩子放在那种环境里,时间长了,才真的会出现问题。而且,前几天他发烧,挺严重的,幸亏命大,不然你就没这个儿子了。所以——”安娜特意捏了他一下,有撒娇的成分,“赶紧把他接回来!一刻也不要多停留!”
这个男人竟然犹豫了一下,“好,下个月。我派人去接他。”他终于给出了明确接人的时间。
但安娜不满意,“为什么下个月?”
“让别人准备一下。”
“让谁准备?是学校,还是那个保姆,还是顾家?”
这个男人又沉默。
所以,安娜就一直觉得有问题!为什么你的亲生儿子,遭了这么大伤害,你这个父亲听了就容易这么沉默和平静?你是沉默和平静的人吗?
“顾家是怎么回事?”
“以后告诉你。”
他离开卧室,下楼了。在门口时,说了一句,“过会儿泰勒过来。”
大约十点左右,那个白人医生泰勒就上楼了,再次为安娜诊治了一遍,照例开了药,对跟进来的戴宗山说:“太太比较疲劳,需要多休息,恢复一下身体,明天再来复查,看有没有好转。”
戴宗山也对安娜说:“这几天你不要去店里了,我让人去看一下。”
那几天,戴宗山也没碰她,下班回来后,看她还在床上很没精神地躺着,会让她穿上衣服,陪她到院里走一走。“不出门,你要每天在院子里走几圈,身体会壮实一些。”
安娜走着,身体依然发飘,“我没力气。”
“以后就不要去上班了。身体没了,什么就都没了。”
“那怎么行?万一店亏得太多,将来拿什么还你?”咽下的半句是:难道肉偿?
他回头看她,很深的眼神,就是那意思。
安娜呵呵一笑,“我能问个问题吗?”然后在他面前郑重正视他,“你在外面,真的没孩子?其他女人生的?”她真的有点不相信。有些流言和报纸上的绯闻,是捕风捉影,但有些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