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萧广思对苏诺的简单直白似乎并没有嫌弃的意思,他彬彬有礼向秋霜点头微笑道:“就不劳烦秋霜姑姑了,诺诺会照顾我。”
以秋霜察言观色的能力,她自然明白,萧广思这是在委婉地让她出去。
可她终归是有些担心。
萧广思清楚她是担心什么,笑了笑:“我如今这副样子也做不了什么。”
秋霜见他面色虚弱,的确倒不像是能够作奸犯科的模样,只是苏诺还温顺地贴在他怀里不动,也不知是动不了还是不想动,削减了他这番话的说服力。
萧广思见她仍然犹豫,忽地正色道:“我发誓不会做不该做的事。”
他的保证坦坦荡荡,秋霜认识他这许多年,也相信他是言出必践之人,于是这次她没有再多说,把给萧广思替换的衣裳放在床边,静静退了出去。
等秋霜走了,屋子里只剩他们两个,苏诺忍不住好奇道:“你说什么不该做的事?”
萧广思面色一僵:“都说了是不该做的事,怎么能说?”
“不该做又不是不能说,为什么不能说?”
“不能说就是不能说……”
“你明明说的是不该做……”
“可是我现在说了,不能说……”
某个一根筋的小炮灰,正打算把这番无谓的争论进行到底,却听出男主大人的声音有些干涩,他顿时想到,失了这么多血肯定很缺水,要多喝水才对。于是他也就忘了什么不该做的和不能说的,着急道:“你快放我起来啊,我去给你倒水。”
“我,”萧广思微微顿了一下,“有不放你起来么?”
苏诺:???
然后他才意识到,其实自己早就可以自由活动了……
那他先前一直靠在萧广思身上是因为……?
肯定是脑残了!他不接受别的解释!
他愤愤地起身,先去倒了水看着萧广思喝下去,接着便通知对方:“好了,我先替你把衣服换掉,你配合点。”
萧广思眼看苏诺一副理直气壮、理所当然的模样,他觉得苏诺这个人真是很奇怪,有的时候明明还没怎么样,他就羞得恨不得钻进地底再也不出来似的;可是等到真正应该害羞的时候,他又好像根本不知羞耻为何物了。
他只有耐心解释道:“我还能动,我自己可以穿衣服。”“真的?”苏诺面露疑色,下一秒他想到了一个好办法来证明这件事,“那好,先不说穿衣服,你脱一个给我看,我就信你。”
萧广思沉默了……
话说他到底为什么会沦落到这种需要靠脱衣服来表现自己的地步?
还不知道自己已经严重挫伤了男主大人尊严的小炮灰,还在继续催促:“你脱呀,快脱呀。”
萧广思脆弱的神经被他一再挑拨,终于忍无可忍,脱就脱,谁怕谁!
他拨开自己外袍的衣襟,强横地一掀,然后他——就僵住了。
只有实践起来,他才发现原来用单手完成给自己脱衣服这个动作,是有现实的困难的。
简言之,头顶三丈光环的男主大人,空有满腹文韬武略,此时此刻却脱不掉自己身上的一件衣服,并且完全束手无策。
他实在是太不甘心了。唯一破局的法子看来只能是把另一只手也用上,这一来肯定就要牵动肩膀上的伤口。
苏诺本来一直在乐滋滋看着他徒劳无功的尝试,但一见他有这个意向,却极为敏感,当下大喊一声“停”。
“还敢乱动!嫌自己伤得不够重呀你?”他气鼓鼓地数落着萧广思,无情嘲讽,“我看你脱得下来才怪。”
于是一时虎落平阳的男主大人,就这样被某胆大包天的小炮灰鄙视了。
他不得不承认,从原理上,自己是不能仅靠一只手把衣服脱下来的,至于穿衣服,看来也不可能了。
苏诺感觉到他已经屈服在了现实的重压之下,嘿嘿一笑:“早跟你说过,人活在世上,不可能什么都自己来的。”
萧广思一时被他的笑容晃了眼,不由得就心平气和了。倒是再也不做无谓的反抗,就静静坐着,由苏诺摆布。
苏诺小心翼翼为他宽衣,格外留意不触碰到他的伤口,因此动作特别缓慢,萧广思都能听见他紧张的呼吸声。
他不愿让苏诺这么担惊受怕,便出主意道:“直接把衣服剪开吧。”
苏诺觉得这个办法好,可他拿过剪刀对着萧广思的时候,心里却更加紧张了。他知道自己一向笨手笨脚,万一手滑伤到人可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