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在屋里批改作业,昏昏欲睡的全某某就在一群哭爹喊娘的孩子们的尖叫声中,猛地苏醒了,他急急忙忙的奔了出来,就见李光久湿淋淋的坐倒在塘边,旁边是同样一身水的老杜,正掐着自己看不到轮廓的腰际喘气。
全某某一脸不在状态的跑过来,伸手把李光久扶起来:&ldo;怎……怎么了这是?掉水里了?&rdo;
他拿右手拍了拍李光久的脸:&ldo;没事吧?&rdo;
老杜拿自己袖子把脸上的水擦了擦,一边拧自己的湿哒哒滴水的衣服,最后干脆脱了下来,一边道:&ldo;我刚从塘里把他捞上来,还好及时,没出什么大事。&rdo;
旁边一孩子吓得眼泪直掉,一边抽泣着一边道:&ldo;是我……我看到光久掉进去了……我就叫了起来,师傅听到我声音……过来的……&rdo;
李光久猛地咳嗽起来,他摆了摆手:&ldo;没……没事……&rdo;
他扣着嗓子眼猛地咳嗽了几声,摆脱了全某某的搀扶,表情有那么点后怕,又有些不好意思,最后回头看塘面上漂浮着的自己的网兜,抹了抹脸道:&ldo;我就是……一时不小心。&rdo;
随着李光久的视线,全某某指着那浮在塘面上的棍子:&ldo;那是什么?&rdo;
李光久看了全某某一眼,老杜在旁边哼了一声,把拧干的衣服又套了回去:&ldo;不会水还敢去塘里捞鱼。&rdo;
李光久没吱声,左右犹疑了一下视线,小声道:&ldo;我……我会水,这方圆百里,哪有不会水的!&rdo;他最后干脆低着头:&ldo;我就是被吓了一跳……&rdo;
&ldo;李光久!&rdo;
全某某脸色黑得跟煤炭似的,他指着李光久半天说不出一个字,最后放下手:&ldo;把你自己收拾好啦,到我屋里来一趟。&rdo;
说着他侧过头看了眼老杜:&ldo;老杜,你……抱歉。&rdo;
&ldo;没事,多大点事儿,没出事就行了。&rdo;老杜摆了摆手:&ldo;我去屋里换身衣服。&rdo;他看了眼李光久:&ldo;去,你也快去换,这时节别生什么病。&rdo;
李光久有些呐呐的点了点头,躲过全某某的视线,跑寝室换衣服去了,孩子们也都散了,大家都不敢触全某某的霉头,一个个谨小慎微,那个先吓哭了孩子被其他大点的孩子安慰着带走了,站在原地的全某某深呼吸了一口气,平息一下自己要爆炸的肝。
那天,李光久被罚在教室门口站了一下午,他这把算是真赔了夫人又折兵,让别人看了好大一个乐子,等陈友之搬完家回学校之后,知道这事儿,又把他好好的嘲笑了一通。
这事还没完,没过几天,全某某叫学生们在池塘边立了块木板,木板上刻几个字‐‐李光久不准靠近。
这阵小插曲过后没多久,某天下午,学生们正在自习,全某某领来一个金发碧眼的外国人,这人个子很高,走进教室还要往下弯下腰才能进来,穿着是一件浅色的棉布衫,坐在教室里面的孩子都觉得很新奇,一个个跟发现新大陆似的看着这位外国人。
全某某在旁边介绍:&ldo;这位是咱们新来的俄语老师,是乌克兰人,姓乌名里克,乌里克,你跟大家打个招呼。&rdo;
这位叫做乌里克看起来年轻有三十左右,但是外国人普遍显得比较成熟,具体年龄也不好分析,此时看起来比孩子们还紧张,站在那里半天没说出什么话来,全某某低声说了两句,在跟这位乌里克用俄语小声交谈。
大概是安慰的话,乌里克的神情明显就放松了许多,他深吸一口气,用着比较蹩脚的中文道:&ldo;同学们好,我是你们的俄语老师,乌里克。&rdo;
然后就安静了下来。
全某某道:&ldo;再说两句,不用紧张。&rdo;
乌里克抓了抓脑袋:&ldo;我……我是乌克兰人,来自敖德萨州,我们那里有很多……很多的田地……我们的……&rdo;他说着蹦出来一句俄语,旁边全某某翻译:&ldo;土壤。&rdo;
乌里克愣了一下:&ldo;土壤?&rdo;
&ldo;是的。&rdo;全某某点头。
乌里克冲全某某不好意思笑了一下:&ldo;我们的土壤有……¥。&rdo;
全某某伸出手来,做了个暂停的手势:&ldo;可以了。&rdo;他朝乌里克用俄语简单说了两句,大致意思应该是让他不用再继续了。
全某某在讲台上道:&ldo;乌里克的家乡是一个叫做敖德萨州的地方,那里有黑土,对,就是那种很有营养的土,可以种大豆、棉花、玉米等粮食,你们别小瞧他,乌里克农活做得非常好。&rdo;
旁边乌里克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ldo;从今天开始,乌里克就要开始教你们一些简单的俄语,不过乌里克他的汉语说得不是很好,大家要多多体谅,你们要像对我,对陈老师一样对他,听明白了吗?&rdo;
他听到下面学生的回复之后,朝乌里克笑了笑,把讲台让给他,用俄语说了几句,大概是劝慰的话,就离开了。
显然,全某某的离开让这位新上任的俄语老师有些彷徨,他站在上面,先是尴尬的笑了一下,然后抿了抿唇:&ldo;大家……好。&rdo;
这发音很奇怪,有些孩子没忍住,偷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