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白衣少年目不斜视,谢纾等了好半天没动静,知道要完了,气?呼呼地踩了他一脚,白衣少年这才?有些惊愕地抬起头,对?上他疼得水光潋滟的一双眼睛。
窗外的春风灌了满堂,昆仑太学宫的墙上满是镂空雕花窗,雕满着怒放的槐花,他一抬头,就?看到窗外树影摇曳,红衣少年的身后是千万朵怒放的桃花,隔着窗棂如雨落下,花影重重,在春光里折射出细碎的光芒,在少年脸上落下斑驳光影。
他莫名心脏漏了一拍。
谢纾哭着骂:“你个没有良心的!”
白衣少年总是平静无痕的面孔终于碎裂了一角,他有些愠怒地看着谢纾,刚刚一瞬间心里莫名的悸动被恼怒压下。
他想,这个人真是无可救药,又蠢又坏。
只是他没想到,谢纾第二天没来上课。
昆仑弟子不知道从前如何,他们只看到了桃花开了又败,梦境与上次不同?,泛起了一片大雾,轻飘飘地揭过了谢纾九岁到十六岁这七年,只能隐约间,好似总能看见那位看不清面孔的白衣少年。
【那白衣少年是谁?为何一直看不清面孔。】
【若说是谢纾不记得了,可他明明也出现过很多次。】
【我有个不是很好的猜想……你们说,这会?是沈师兄吗?】
【沈师兄年少时也喜欢一身白衣,性格冷清,他们俩当年好像确实有一段时间,走得很近……】
【不对?。】有弟子皱起眉,说道:【不像。】
他似乎感觉别扭极了,画面中那人确实和?沈乘舟有着某种相?似之处,但确实有着细微差异。
但他们都不是昆仑太学宫那一届的学生,因此也不了解当年发生的过往。
【不会?是沈师兄。】
一个弟子笃定道:【沈师兄的字迹……是行书,不是瘦金体。】
他们悄悄侧头,去看沈乘舟。
沈乘舟依然还是那副表情,他的右手不再滴血,只是手腕还有些扭曲,耳边是弟子们压低了声音的讨论?声,手指微微抽动了一下。
一个很荒谬的念头从他心底一闪而过。
谢纾不会?是把他……当替身了吧?
那种心脏跳动到失重的感觉再次向他袭来,血管像是被人挤压,脚底微微发麻。某种怪异的焦灼和?暴躁撺住了他。但他只是头脑发昏了一瞬,就?重新控制,让自己恢复了冷静。
不可能。
他垂着眼睛,但是他确实没有昆仑太学宫的记忆。
可那分明就?是他。他当年也在昆仑太学宫就?读,能让贺兰缺拜托照拂谢纾的,除了他,还能有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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昆仑的二弟子?他早就?死在昆仑之乱中了。
但是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一个人不可能对?自己陌生,即使他丢失了关于昆仑太学宫的记忆。
梦境中似乎有关白衣少年的事情就?会?自动模糊,他们只能看个隐隐绰绰,他无法得到更多的信息,似乎是有谁把谢纾关于这块的记忆故意模糊。
或者说,故意不让他们看的。
他心绪混乱。那厢,白衣少年耳边难得清净一回,久违地舒坦起来。
自从开学后?,他被谢纾骚扰得不厌其烦。
虽然这么说,事实上,谢纾也没有骚扰他,甚至还跟个小女孩一般,在两人的课桌间划分出一道“楚河界限”,嫌弃他嫌弃得明明白白。
只是这混账崽子天生就?与学习不对?付,上课的时候喜欢偷摸着吃各种糕点不说,坐姿也总是七歪八扭,好似有人往他椅子上扎了钉子,甚至还经常跟周边人窃窃私语并传小纸条。
诸如此类令他匪夷所思的举措数不胜数,简直跟个叽叽喳喳、娇生惯养的小凤凰一般无二,吵得令他难以静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