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速的吃完食堂菜,流水习惯坐在小卖店门口的长凳上,抽烟。
流水的烟史挺长了。从她进高中开始,她喜欢将烟固定在食指和中指间,让缭绕的烟雾模糊她的视线;她喜欢将那种辛辣的气送入肺中,再狠狠地吐出;她喜欢抽烟时什么都不用想。
照例,吃完饭,流水抽烟。
“哎,抽烟有害健康!”手中的烟一把被夺走,流水身体往后仰,抬头看,果不其然看见她。
“叫姐姐。懂点礼貌,小鬼。”
兔子舞女孩愤愤不平,阳光将她的身形勾勒出了金色:“我不小了!你才多大。”
“比你大。”流水索性伸了伸懒腰。
女孩看着手里的香烟,朝两边看了看,没见有垃圾筒,有些犯难了。
“我还是第一次看到女人吸烟呢。”她犹豫了下,拿着烟坐下了。“不过不管怎么样,吸烟都不是一件好事情!”见流水吊儿郎当,完全没有把她说的话当回事,她又马上加重了语气。
手上的烟一直燃着,飘来荡去的烟雾直往她眼睛里钻。
“你没见过的事情多着呢,小鬼。”流水看好戏般的看着她拿那支烟毫无办法。
“我有名有姓的,我叫‘单清源’,才不是什么小鬼!”她拼命挥手将往上窜的烟抹消。
嗯哼。流水用鼻子哼了哼,好整以暇的看着她出尽洋相。
终于最后一缕烟消云散,单清源皱着鼻子咳嗽,真被呛惨了。可她还非要要强得说话:
“你这个人真没礼貌。人家都把名字告诉你了,你都不告诉人家你的名字。”
“流水。”流水嘻嘻笑着她。
“流水?啊~湫!有,有人姓流么?啊湫!”她打着喷嚏。
“哎。”流水叹气,“真是个刨根问底的家伙。”
“快说啊。快说。”催促声。
“包。”流水快速的回答,微笑着摸了摸下巴。
“包——流水!”女孩忽然夸张的大笑。“包流水!哈哈。”她捂着肚子,笑得直不起身来。
“是呵是呵。”流水站起来拍着手附和她,“包你流口水呵,淡青猿。”说完,没事人一样转身就走。
女孩还在呵呵的笑,忽然间反应过流水的话来,顿时被气红了脸:
“嘿,包流水!不是‘淡青猿’,是单!shan的单!单清源!”
她强调着,追赶着前面步伐很快的流水。“你识不识字啊?”
打闹声消失在小卖店,长凳边的草地上忽然出现了只小麻雀。黑亮黑亮的大眼睛扑闪扑闪,歪了歪头,似是听那声音的远行,又似是正在思考些什么。
流水下班了。流水家离学校不远,走路10分钟就可以到了。但是流水还是喜欢骑老妈那量破自行车。
车子很老式了,80年代初流行过的永久牌。红色的女式的26寸,白色的坐垫,斜档。在那个绿色黑色占统治地位的,横档28寸男士车型面前非常时髦。流水还在上小学时常常羡慕那些披散了长发,骑车而过的女孩们。
现在这车本来的红色已经模糊了,取而代之的是积满了灰尘和泥土的灰棕色;白色坐垫也早就不复白色,一种年老色衰的黄。泛着汗渍和使用过度的颜色。
流水恋旧,流水怀念那个纯净的80年代。那时她也不大,那时老爸老妈也不老,那时谁见谁都和和气气,那时大家虽然对外面的世界懵懂却还知道自己不懂。
她虽然不老,却对这辆自行车怀旧。
流水下班了,哐嘡哐嘡的骑着这辆破永久,拐进巷子里。
陆续有吃完饭洗完碗的邻居端了藤椅出来。夏日晚上例行的盛会就要开场了。等西边的云彩在稍稍退后几步,等皎洁的月光还未完全上岗,大伯大婶们摇着芭蕉扇,蒲扇,塑料扇等各色扇子,坐在自家房门口得藤椅上,有一扇没一扇的,有一句没一句的,从天下政治大事到鸡毛蒜头的小事,没有话题是禁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