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清源越听她的话越皱起了眉头:
“什么我喜欢流水?!”听到这话的时候她终于忍不住喊了句,“而且我也不是小孩子了,我一点都不任性!”
苏茶将手指竖在嘴唇上,笑着嘘了几声:“你看你,一说到流水就大叫大嚷的,还不是小孩子?”
清源泄气:
“反正我在你们眼中就是个小孩子,流水从来都这样认为的。”
苏茶眨眨眼道:
“流水可是真心实意地对待你这个小妹妹的,你都不知道你说要跟她绝交她有多伤心!”
清源深吸了口气:
“流水,很伤心么?”
苏茶又顾自笑起来:
“她那人,心里翻江倒海的脸上还不是那个臭样,我随便说说的。”
清源哦了声,不知道为什么,心下略有些沉。
“不过她对你可是真的好啊!”苏茶继续说,“我们刚好上那阵,她就常跟我说如果没有你这个救命恩人发现她自杀,我就不会碰到她;她也常惦记着你,说我们回去要给小姑娘买什么礼物的;上次你上夜自习还不是她说晚上不大放心,我们才赶过去的,不过那时候你有护花使者了,还说出什么绝交的话来,我猜想流水应该挺伤心的吧?”
清源没回应,她抬头看向窗外,满阳台的花红柳绿,缤纷灿烂。
苏茶还在滔滔不绝:
“说起来我还真没见过流水对人那么好的。那个家伙总是摆出一幅死人脸,从来不拿正眼瞧人,不过我也就喜欢她那个拽劲,嘿嘿。”
见清源似听非听,苏茶悻悻的站了起来,道:“那我走了。流水跟我昨天刚给她爸妈买了车,有空来玩玩坐坐车啊。”
清源虚应了下,眼神又飘向了暖洋洋的阳台。
苏茶开门,见她正在发呆,忽然很难得的轻言:“别再为年轻付出代价了。”
清源回头,看见她红色上衣的一角隐没在门边。
风起云涌(4)
98年的第一场雷雨挟着巨大的威力轰轰烈烈的来了。
大雨滂沱,电闪雷鸣,竟下了整整一个晚上。等到第二天早上要去上班上学了,人们才发现自家的门口早就是水流成河。
老人说:这场雷雨下成这样也算得上百年一遇了。
单清源是第二天下午听到消息的。她骑了车赶过去,免不了被那些还未退尽的脏水溅湿了裤脚。地势低洼的地方甚至被水淹了道路。
在这样出行困难的日子,医院里居然人满为患。单清源老远就看见灰色的水泥墙体上高高耸立的三个红字“急诊室”。
她停下车子跑过去,在嘶声裂肺的叫喊和死灰般沉静的人群中穿梭过,然后就看见了走廊边上绿漆木质长凳上的流水。
那日的阳光正灿烂,完全让人想象不出夜里肆虐过的痕迹,老天其实是个双重人格的人。走廊也出人意料的明亮。开着的窗子外面可以看见愈发清翠的绿叶。
流水就在那儿坐着,和周围喧闹的人群形成了鲜明的反差。单清源一眼就看到了她。
“流水。”她上去,有些担心地看着流水,“还在急救么?”
流水抬头,脸上浮现着淡淡的笑容:
“是你啊,来了?坐。”她拍拍自己身边的空位。
清源坐下,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了眼流水,她看上去沉静而放松。
流水没有看她,她的双眼穿过了窗子:“我一直都以为,我那个笨拙的老爸和那个愚昧的老妈,在很大程度上面妨碍了我该拥有的幸福。”
流水忽然这样说。
清源不知道流水是在说给她听,还是在自言自语,她看着流水长长的睫毛,还是认真地听着。
“我这种人还真是,每次都要到万不得已,才会真正知道什么对我才是真正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