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之:&ldo;恶化得太快,不行了。&rdo;
他拎起不锈钢的暖壶,轻车熟路地走到水房门口,跟着其他家属鱼贯而入。提着满满两暖壶开水走出来时,纪卿然沉着脸站在门外,这让他恍如回到纪卿然在校外打工那段时间。
不过这种错觉很快就打消了。
&ldo;累吗。&rdo;纪卿然脸色虽然不好,语气却十分轻柔,伸手帮他拎过一壶水。
&ldo;两壶水,有什么好累的。&rdo;程之故作轻松。
纪卿然却不放过他,追问:&ldo;不要回避,我是说,你在医院住了这么多天,是不是很累?&rdo;
程之顿了一下,没有说话。
距离开学还有三天,可他已经在医院陪床五天了。说实话,陪床这件事,是对家属的双重折磨,虽然没有太重太累的事情,但医院里那种压抑的气氛,以及那根紧绷着的不断在人心上拉锯的钢丝,都是对精神持续的折磨。
&ldo;太累就回学校住吧,这里有我盯着‐‐本来也该是我……&rdo;
&ldo;昨晚又下了一次病危,这么快就忘了?&rdo;程之打断他,停下脚步小声劝道:&ldo;你们主任也说了,奶奶要保持心情愉快,她看见我很开心的,难道就连、连陪陪她这个条件我都不能满足吗?&rdo;
纪卿然最终还是点点头,走到门口,看着床上躺着的奶奶,强忍心酸走了进去。
如程之所说,奶奶病情恶化得太快,或许从开始就治疗得太晚,到医院时已经无法控制了。而奶奶病了这件事,他也是五天前才知道。
正月通过一次电话后,纪卿然说开学前很忙,应该是没时间打电话了,就开学再见好了。程之知道外科那种反人类的工作时间,没有多问,结果没过几天,纪卿然又打电话来了。
&ldo;喂?干嘛打通了不说话?拨错了?喂?&rdo;
&ldo;……&rdo;
&ldo;纪卿然,说话呀!&rdo;
纪卿然靠在医院的确楼道里,双腿发软,身上的t恤和手术服被冷汗黏住,他抹了一把脸,抓着凌乱的头发,哽咽着叫了一声&ldo;程之&rdo;。
&ldo;我的妈,你怎么了,谁欺负你了,嗯?&rdo;程之的心几乎是本能地跟着揪了起来,在他的认知里,纪卿然哭是不可能的事情……
不对!那样慌乱的纪卿然,他见过一次,大二时奶奶进医院的那次!
&ldo;快说!&rdo;
&ldo;我……我自己好像顾不过来了……&rdo;纪卿然只能说出这一句,用力抽泣了一下。
&ldo;是不是奶奶怎么了!&rdo;程之突然醒悟,精准命中红心。而那边的人听到奶奶时,呜咽的声音明显高了一些。
&ldo;人还在……下了一次病危,刚刚去抢救……&rdo;纪卿然用力捶着自己的头,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ldo;过年的时候我就觉得不对,你跟我说实话,到底出什么事了。&rdo;
&ldo;……&rdo;
&ldo;纪卿然!你不跟我说,还有别人可说吗!&rdo;程之恼火,特别想顺着电线爬过去,骑在他身上逼着他告诉自己。
&ldo;奶奶肺癌。&rdo;
这消息犹如五雷轰顶,程之身体晃了一下,仿佛有道电击在头上,他一下就比纪卿然还慌,语无伦次:&ldo;什么时候‐‐&rdo;
&ldo;你刚走那几天查出来的,晚期,没办法……&rdo;
晚期。肺癌晚期。
程之太清楚这几个字的分量了,他急得走来走去:&ldo;怎么会这样呢,早期症状没有发现吗?我姐没带奶奶去做体检吗?我去问她‐‐&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