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的阴霾与沉抑也开始有了些许欢实。
又是一年的初秋,空气里已带着丝丝的凉意,兰蝶地举着街市上买来的丝线编织的蝴蝶,蝶身上还编出了一个“兰”字,欢快地往柳生的书房闯去。
清云笑着摇摇头,没有跟过去,已安然地接受了这样的现状,只要她开心就好,并不非要据为己有,默默地守护在她身边,看着她幸福而幸福,就这样过一辈子也未尝不圆满,又何必为她的丈夫耿耿于怀,累了自己,也可能伤害了她。
这样想着,嘴角就不经意地笑意盈盈了,看笑意还消散,后院一阵啼哭便一阵紧似一阵地传来,清云敛了敛眉,心中有些不好的预感,往柳生的房里走去。
果不其然,预想的一幕就呈现在眼前了,兰蝶近乎崩溃地扯着柳生凌乱的衣襟:“你跟我说到底怎么回事,一年前你说被逼无奈娶了姐姐,现在呢,现在你还有什么借口。”
秀帘半掩,床上的惜雨紧紧捂着被角,把头埋在被窝里,不敢动分毫。
柳生甩开她的手,扭头不去看她,抓过惜雨的衣服递给惜雨,然后垂下秀帘,这一举动显然激怒兰蝶,此刻她多希望柳生忙不迭地道歉,哪怕找蹩脚可笑的借口,可柳生的无动于衷表明了他已经完全没有了顾忌,也不再在意她的感受了。
那一刻,所有理智也好,纲常也罢,都是虚设,兰蝶疯了一般去撕扯秀帘:“有脸做这样的苟且之事,还怕丢人,早知道顾及脸面也不会做出这样无耻的事来。”
柳生一把推开她:“你这个泼妇,闹够了没有。有你这会儿来兴师问罪的,早干什么去了,你扪心自问一下,来了这么久你尽了一点□之责没有,除了一味地疯玩还做了什么,念及夫妻情分,我也没有苛责阻拦你,可是你呢?在我累了困了的时候,是谁给我铺床叠被,我要外出理事的时候,是谁给我更衣整发,我病着的时候端茶送药的人都不是你,你可曾有问过我饥否、寒否,知道我有什么开心或者烦恼么?只有清云指着这么一个丫头来照料我的生活起居,外人都道我妻贤妾美,尽享齐人之福。可是除了这个知冷知热的丫头我还有什么?你居然还有脸来横加指责。”
兰蝶一时语塞,柳生说的不无道理,原以为要给他足够的空间,足够的自由一展男儿宏图,却没想到就这么把他推进了别的女人的怀抱,说来也是,来了这大半年一味地跟着清云过着清闲的日子,何曾关心过自己曾经心心念念的夫君了。
虽是这么想,可到底面子挂不住,犹哭闹不停。
“都别吵了。”清云看了这半天才走出来发了话。
柳生也住了嘴,脸上讪讪的,兰蝶则委屈地扑进清云的怀里:“姐姐,你都看到了,可要为我做主。”
惜雨衣衫不整跪在地上等候清云的发落。
清云走过去将她拉了起来,理了理衣衫,和声说道:“换件衣服,把头发梳整齐了,去我房间等我。”
又对柳生说:“你也去。”
最后转向兰蝶,看着她哭得一脸胭脂泪,不禁笑着摇摇头:“跟个花猫似的,跟我去洗洗。”
兰蝶心有不甘却也自知有错,不敢太要强,只得跟着清云去了。
“还在哭呢,柳生也是好本事啊,我哄了大半年才哄出的笑脸,他倒是不消一刻钟就给弄哭了。”清云一边擦着兰蝶擦干又流出来的泪水,一边逗她开心。
“姐姐准备这么处置这件事?”兰蝶泪迹未干,愤愤地说道。
“着实该死,我看柳生该发配做劳役三年以惩偷腥之罪,惜雨就该论棍打死以正家法,你看这样可好。”清云正色道。
兰蝶不禁心生寒意,虽是气恼柳生,却也不想他受如此之责,惜雨是清云从小陪到大的贴身丫头,压根就是田家的副小姐,虽然可恨,也罪不至死,况且看在清云的份上也不该做的这么绝,兰蝶终究是个善良的女子。
“姐姐,这样不妥吧…”
“傻丫头,逗逗你的,看你吓的那样,走吧,我们审他们去。”清云搀着兰蝶往房里走去。
惜雨和柳生并肩坐在案前,此刻的神色倒是坦然了,清云和兰蝶对坐在对面桌前,柳生此时也不退缩了,主动开了口:“清云,这事不能怪惜雨,要发落就冲着我来吧。”
“小姐,不是这样的,不是姑爷的错,要怪就怪我好了。”惜雨急忙辩解道。
“你们两打量谁是傻子啊,一唱一和的什么意思。”兰蝶激动地拍起桌子。
清云按下兰蝶,开口道:“不是叫你们来分配责任的,把事情说清楚来。”
柳生看了看惜雨,仿佛下定了决心:“清云,事情正如你所见,还有什么不清楚的?”
“那你打算怎么办?”清云依旧很平静,但每个人都心里忐忑着,清云表面永远都没有波澜,却不代表她没有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