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石转头看了他一眼,冲他招招手,裴苍玉不明所以地走过去,白石把他头发上一点碎沫擦掉,告诉他:“可能在洗衣房吧,怎么了?”
裴苍玉一想,问过就直接去看起来很可疑,就把毛巾搭在脖子上,耸了耸肩:“没怎么。你干什么呢?”
“喝咖啡,你要吗?”
裴苍玉这才注意到,白石的眼里有血丝,看起来没休息好,只是被昂扬的精神掩盖了而已:“你没睡吗?”
白石点了点头。
“啊?你为什么不睡觉?”就算是裴苍玉,合奸到最后也困了,他就不存在睡不着这样的问题。
白石转头盯着他,没有回答,裴苍玉看着他的眼神,突然发现白石这个人充满了戒备和惊醒。
“你……怕我跑吗?”裴苍玉小心地问。
白石笑了笑,摊开手:“总不能锁着你。”
裴苍玉猛地就出了一身汗,因为白石嘴上说“总不能”,笑脸上写的都是“也可以”,他用莫大的勇气战胜了自己想要逃跑的欲望,一是因为他要做的事还没做完,二是他也跑不掉。
裴苍玉尴尬地笑了两声,抓了抓自己的头发:“也是……哈哈哈……锁人犯法。”
白石点了点头,转身关掉了火:“要吗?”
裴苍玉摇头。
“锁人是犯法的,但是心甘情愿就不犯法。”白石给自己接了一杯,这咖啡一看就很苦,裴苍玉皱着眉,白石继续,“你现在还没有到这个地步吧。”
裴苍玉哑然失笑:“我怎么可能心甘情愿。”
白石的侧脸在咖啡晕起的白气中有些模糊,声音倒是有点笑意:“那可不一定。”
也许书袅袅的蒸汽和暂时平和的谈话给了裴苍玉勇气,他突然问:“白石,你不考虑去自首吗?”
白石转过头,仍旧是微笑的表情:“不。”
“为什么?”
白石告诉他:“我不想去监狱,我讨厌被关起来。”
回答得那么理所当然,裴苍玉简直不明白了,像是小孩子讲讨厌某一种口味的糖果,充满了强大的自我意志,完全无视规则。
裴苍玉想都没想就接了话,附带翻了个白眼:“那有人还讨厌死呢,不也被你杀了。”
他说出来,就有点后怕,白石盯着他没动弹,连表情都没变。
裴苍玉又紧张起来,白石朝他这边靠了靠,裴苍玉猛地连退几步,撞在案台上,白石只是伸手去拿糖块而已。
白石笑着向他示意,转身去加糖,没有对裴苍玉发表进一步的看法,他用不怎么健全的左手,笨拙地夹着糖块,现在才稍微显出点人类的意味,自言自语:“有点苦。”
裴苍玉狂乱的心跳压了下来,他还是——说实话——怕。
现在时机应该差不多了,裴苍玉想,他站直:“那我去洗衣服。”
白石点点头,又拉住他:“中午要吃什么?”
“嗯……”裴苍玉想了想,“都行。”
白石对“都行”都十分满意:“好。”
裴苍玉陪着笑了笑,转身朝洗衣服走,如果布局都一样,他知道在哪里,白石给了他一根手杖,一根过于浮夸艳丽的手杖,但聊胜于无。
果不其然,他和白石的旧衣服还扔在篮筐里,他怀疑白石是不会洗的,说不定过两天就扔掉了。
他放下手杖,在框里翻找起来,终于在自己的裤子口袋里拿到了自己的手机,还好当时机警,给口袋拉上了拉链,才没掉出来。
裴苍玉赶紧打开,却按不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