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裴戎与魏灵光歇脚之处与素女宫驻地只有一墙之隔。
字面意义上的。
因为他俩就大喇喇地蹲在人家墙头下。
魏灵光双手扒着墙,耳贴墙面,想要听出里边儿一星半点的动静。
裴戎则风度合宜地席地而坐,一带长着杂草青苔的墙边,竟被他坐出一种身处玉堂之感。
魏灵光没有探听到任何声响,抬手撑了一个懒腰,靠着裴戎坐下。
以手撑脸,歪头唤道:“阿玄。”
裴戎笑问:“灵光何事?”
魏灵光可怜巴巴道:“我饿了。”
裴戎想要说一句“忍着”,但他不能。面对这只被谈玄随手捡来的猴崽子,要忍耐的不是猴崽子,而是裴刺主。
他身边尽是城府深沉,智多近妖之人,即使拓跋飞沙这个莽汉也不乏心机。从未与魏灵光这般直白单纯到发蠢的人相处过,他与其说是久居山林的僧人,更像是一只开启灵智不久的精怪。
裴戎想了想自己平日是如何与自家猫儿相处的,想要套用在魏灵光身上。然后不觉动了动眉毛,觉得他家小猫比魏灵光要省心得多。
裴戎心中一派漠然,面上则天衣无缝地扬起浅笑,双手抄于袖中,托着谈玄那慢吞吞的长调,道:“欸,俗话说天将降大任于斯人,必先劳其筋骨,饿其体肤。魏兄可是要做大豪侠的人,怎能被这点小饥小饿打败?”
效果很好,魏灵光果然撑起面子道,谈兄所言不错,你我是要做大事的人,一点口腹之欲忍忍就过去了。
转而问道:“但是,我们为何不直接敲门?蹲在这里,是等什么呢?”
裴戎挑起耳边鬓发,来回在指尖摩挲:“魏兄,你可听过姜太公钓鱼的故事?”
魏灵光点点头。
裴戎道:“姜太公奉原始天尊之命,下界帮助文王。他觉得自己半百之龄,与文王没有交情,很难获得赏识。便以直钩钓鱼,引动文王好奇之心。”
“你我处境与姜公相同,无甚高超修为,又与素女宫、葬情殿没有什么交情。直接登门拜访,言起灾劫将至,不被打出来都算好的。莫如等他们按耐不住,自行来见,可能会更信我等几分。”
这时,影子里的谈玄已经收拾好心情,怀抱猫儿,温柔摩挲起它的下颌。
笑盈盈地对裴戎传念道:这话讲得可以,很有玄的几分味道。看来你虽素日装作一副不耐烦的模样,实则将玄所言记入心底。不错不错,若能神情在温和之中流露一丝傲然,姿态在高雅之中更添一份风骨,便能将玄之神韵演绎出三四分了……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