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然想过此事瞒不过人,他写下沈明嫣名字时,也没想着瞒着谁。可他梦中沈明嫣自请入宫,这一切水到渠成,如今沈明嫣却和梦里完全不同,打了他个措手不及。
帝王自然忌讳自己被人抓住了把柄,这会哪里还能承认?
“不过是看在父皇在时,与沈老大人的旧交罢了,并无旁的意思。”
祁霏上下打量他的样子:“这么说,圣上也没有那么看重那位沈三小姐。我倒瞧着沈家的四小姐不错,生得灵巧招人喜爱,都是沈家女儿,那三小姐既又是受了惊吓,又是生病,不如……”
“断然不可!”
祁珩立时出声,话说出口惊觉自己失态,连忙又坐了回去,收敛了满身情绪。
可祁霏历经三朝,何等敏锐之人,自然立马察觉出侄子对那位沈三小姐的不同。
她不动声色收了接下去试探的话,转而道:“瞧圣上急的,本宫也不过是说句玩笑话。那沈三小姐人品样貌,可是皇兄在时都承认了的,皇嫂临去,又特见了她一面,可见是个一等一的妙人。圣上既有此意,本宫高兴还来不及。”
祁霏说着,还双手合十:“如此,想来皇兄皇嫂便能放心了。”
祁珩却根本没心思听她后面的敷衍之语,他知道自己今日太过失态,而这一切,皆因沈明嫣那个女人。
从养心殿出来后,祁霏脸上如沐春风的笑意便消失殆尽。
走出一段距离,她才低声朝自己身边的女官道:“去查查圣上都和钦天监的卜大人说过什么,还有,打听打听那位沈三小姐好了不曾,寻个理由就说本宫要见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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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装晕并不是什么好法子,沈明嫣自然已经“醒”了。
太医院的太医当然知晓她是装晕,那开的方子不过是得了李况授意,敷衍外面的人,因此都是些不寒不热的寻常补药。
只是沈明嫣如今对那皇宫里出来的所有东西都并不大相信,药也自然一口没吃。
她心里盘算着金州何时来信,又准备派人去打听近来上京往外的商队,只是躲了两日清净,再一“出来”,倒好似整个京城都“变了天”。
“我想着你自小时候咱们在祖母面前时,就是有主意的,怎么也得让你知道。”
说话的是沈家二小姐沈明娴,她虽是金姨娘所出,但因幼时曾同沈明嫣一道在老夫人跟前生活过,因而人品性子与她姨娘倒是完全不同。
沈明嫣“醒”来后,沈明娴还是第一个以探望之名过西园这里的人。
自打那日明镜司到府门前要人后,沈明嫣这西园外,除了小郑氏安排的人,就多了两个宫里来的嬷嬷,若要来还需得听那些嬷嬷问话,自然便是平素有些浅淡交情的人,也都不来了。
沈明嫣倒有些感激这位平日里没什么话的庶姐,只是她带来的消息,实在称不上让人愉快。
沈明娴是从金姨娘那里听来的。
大概便是因那日是温谦煜送了沈明嫣回来,虽说见到的人并没有多少,但到底是大庭广众之下遮掩不得,于是小郑氏已有了那方面的心思,倒着手准备与温家接触了。
那温谦煜是什么人,沈明娴也不认识,但她从未听妹妹甚至家里人提起过,想来并不是什么熟识的世家子弟。
于是她思来想去,还是借探望的名义来给沈明嫣报信了。
“你如今是得了圣旨的人,虽说旨意在上,但往年也不是没有姑娘因定了亲事,不再入宫的。我听说那宫里到底有大儒讲学,也是极好的机会,倘若你想去,还需早寻法子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