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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穆时徐徐穿过织锦园,背后传来一阵细碎的脚步声,他的嘴角微微扬起,不由的缓了脚步。
小东西,总算赶上了…
沈穆时的脸上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正要转身,便听到小霜的声音。
“殿下等等我!”
小霜一路跟着沈穆时,眼见他越走越快,她的三寸小金莲实在是跟不上,不得不出声唤他。
沈穆时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不见,他覆着手,也不转身,冷声问道:“你来干什幺?”
小霜喘着粗气来到跟前,她挥了挥手示意随侍的宫女退下,一身绛红色的宫装衬的她美艳无比,浅笑如晚冬盛绽海棠,她先福了福身子请安,之后轻声细语的朝沈穆时禀告:
“今日是殿下的寿辰,按照祖宗规矩,太子和太子妃是要去给圣上请安的,可现下时辰快到了,还是不见娘娘的影子。为了避免圣上怪罪,臣妾特地赶过来同殿下一起去拜见圣上。”
沈穆时瞄了小霜一眼,脸色一下子就冷了下来。
小霜身上绛红色的衣裳与太子妃的宫装非常相似,广袖与迤逦裙襬上绣着金线鸳鸯,头上戴着献珍的蝠蝶花卉钿与蝶银步摇,凌波微步叮铃作响,摇曳生姿。
小霜只是个姬妾,连侧妃都比不如,根本没资格穿红色宫装,尤其是大红,而头上无数的朱钗首饰,早就超了寻常姬妾的规格。她穿着这身衣裳明目张胆的到处走动,惹人注目,真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太子妃要你来的?”
沈穆时皱了眉问道,语气平淡的听不出什么异常。
“这…”
小霜一见沈穆时皱眉便知道他不高兴,一下子慌了神。
连着好几个月,殿下不去北香榭,也极少去她宫里,就算去了也只是略坐坐便走了。
内心的怨气滚滚如岩浆无处发泄,每天拿宫女撒气,有一次差点被沈穆时撞见,吓得她六神无主,连忙叫人把那个奄奄一息的宫女拖出去藏好。
之后殿下再也没有来过,她都快急死了。
正当她绝望的时候,殿下的旨意下来了,依旧同往年一样命她主持寿宴,且允许她随意调配东宫的一干人等,如果人手不够,直接去六局再拨些人过来,不必向他禀告。
接旨的那一刻她简直欣喜若狂,虽然自己只是个姬妾,但权力是实实在在的握在手上,权力之大堪比半个东宫的主子啊!
底下的人曾向她禀告,殿下不准内务府的人将暖龛和绒被送去北香榭,食衣住行的规格全比照姬妾的身份去供应。
太子妃在冷宫里凄惨度日,日子难熬,冬至之后冷的受不了,不顾颜面天天跑到司珍局取暖,让司珍局的一帮奴才看了好大的笑话。
含娴殿的奴才们为了讨好小霜,一个个添油加醋、煽风点火将太子妃的处境说的凄惨无比,恨不得马上进那北香榭去收尸。
小霜听到这些话高兴的不得了,陆双双日子过得越惨她就越高兴,一度得意忘了形,让她误以为自己和从前一样,再次除掉碍眼的女人,成了赢家,所以才会胆大妄为的借这次机会想鸠占鹊巢。
但今日她发现她错了,不过一件衣服殿下便动了气,可想而知,那里面的人更是殿下心尖上的肉,谁动谁死。
小霜心里的恨像野火般滋滋的蔓延,掌心的指甲狠狠掐进了肉里犹不自知,仿佛感觉不到疼。
“脱掉。”
沈穆时沉声说道,语气里带了明显的怒气。
“殿下,小霜是好意…”
小霜泪盈满眶,彷若受了委屈般楚楚可怜。
沈穆时开始厌倦看到她这个样子,每次只要不顺着她,她便哭哭啼啼闹得不可开交,别的事都能由着她,但这次,她真的太放肆了。
“你穿着的花枝招展到处丢人现眼,不知所谓。别人除了笑话本宫的东宫乌烟瘴气,母妃若是知道了,直接以宫规处置将你拖出去活活打死,到时候,连本宫也保不住你。”
沈穆时厉眼一扫,一双凌厉的眸子直把小霜看的浑身一颤。
“殿下…不…”
小霜被沈穆时的一番话吓的脸色苍白,惶恐不安的朝沈穆时跪下。
她跪在上簌簌发抖,她只想打压一下陆双双的气焰,以洗刷之前她被独自撇在床上的耻辱。
她知道这一身宫装是僭越之举,她也毫不掩饰自己的野心,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她只是想往上爬而已。
可她忘了,她是东宫的人,她犯错便是沈穆时治下无方,就是给东宫抹黑。
贤妃娘娘本就恨不得她死,安安静静、老老实实的躲在殿下的身后或许还能活命,若是她不知死活给太子丢脸、给东宫丢脸,贤妃想进东宫弄死她是轻而易举的事。从前太子拼命保了她,如果现在连太子也厌弃自己,那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