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个孩童虽然言行古怪,但较真说起来,并无诡异之处。
除了脸上的伤疤之外,他们俩看起来就像是一对再寻常不过的龙凤胎,黏人贪玩,伏六孤刚刚差遣他们去煮药,就立刻撒娇要伏六孤做好吃的。
伏六孤只好答应。
药煎煮得很快,雪蚕最先拿着扇子跑进来,对着伏六孤道:“伏大叔!药好了,我要吃面!”
她紧紧黏在伏六孤的腿上,又歪过头,有些疑惑地打量着秋濯雪。
秋濯雪便对着她微微一笑,雪蚕年纪虽小,但已知道什么是好看,什么是难看,她手中紧紧抱着伏六孤,眼睛已经停在了秋濯雪的身上。
“看来我魅力不减当年。”秋濯雪这才松了口气,打趣道,“我还真当自己长得面目可憎,小娃娃见着都害怕。”
伏六孤闻言,立刻将雪蚕抱起来,神情严肃:“这是伏大叔最最好的朋友,你要叫他秋大叔。”
他特意在“最最好”与“秋大叔”这六个字上加重了声音。
秋濯雪啼笑皆非。
雪蚕立刻把脸儿埋在他怀里,小手将衣服抓得紧紧的,也不肯叫人。
伏六孤揉了揉她的头发,到里头去倒药。
赤砂已经摆开两个药碗,看上去正准备出门去喊伏六孤帮忙,毕竟两个孩子给药罐看风扇火还成,倒药就太难为他们的力气了。
越迷津望着伏六孤的背影,忽然道:“她并不单是喜欢你。”
秋濯雪侧过脸来,颇为讶异地看着他:“噢?何意?”
“她还在害怕你。”越迷津将雪蚕的表情看得格外仔细,仔细到让他回忆起一些不快的过往,“恐怕对她而言,伏六孤天生就属于她们,正如稚儿天经地义地认为父母属于自己。可是你的出现,让她意识到这个错误。”
秋濯雪眼珠子一转,含笑道:“那她刚刚为什么那样盯着我看?”
孩童表达厌恶的方式往往纯粹而简单,雪蚕刚刚看向秋濯雪时,并没有半点恶意。
越迷津道:“山中带毒的花草往往娇艳而馥郁,你越是好看,伏六孤随你而去的可能性就越大。她这样大的小姑娘,已明白许多事了,她的确喜欢你,也同等地害怕你。”
秋濯雪苦笑起来:“听起来,我似乎成了一个坏人?”
“伏六孤本就不属于他们。”越迷津的声音平静得全然不起半点波澜,“他们迟早会明白这个道理,不过是或早或晚的事罢了。”
秋濯雪默然不语片刻,正好伏六孤端着两碗药汤过来:“烫得很,你们留神,快到午时了,这两个小鬼头吵着要吃面,你们也将就一起吧?”
“做客的哪敢多提要求。”秋濯雪微微一笑,将正烫的药汤放在桌上放凉,“劳阿衡费心才是。”
越迷津道:“要帮忙吗?”
“哼哼,濯雪,听见没有,听听人家这话说得多漂亮,哪像你,张开嘴就等着吃。”伏六孤一脸遇人不淑的模样,感慨道,“不过不必啦,两个小鬼头帮着我呢,他们一向怕生,再说里头也挤不下更多人了。”
秋濯雪故作痛心:“哎呀,我可是一番好意,不忍打扰你在厨灶间享受难得的天伦之乐啊。”
伏六孤沉默片刻:“……我真是想不通,我为什么每次多嘴两句都要招惹你。”
“我也想不明白,不过我倒是有个法子帮忙。”秋濯雪伸手往颈上一指,甚是关切,“此处就是哑穴,点上就立刻发不出声来,切记要轻一些。看在我们朋友一场上,只收你一碗面的束脩。”
伏六孤看了看自己的手指:“我真想戳重一点,干脆把你戳哑算了。”
“啧啧。”秋濯雪道,“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