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吵吵嚷嚷一片,屋内三人抱在一起,女孩身上的热度透着衣物传过来,董芸终于感知到了温暖,一直以来漂浮不定的心,在这一刻有了片刻的安定。
眼前这人口中轻声地叫着姐姐,那温热的手温柔拭过眼角,将自己脸上一颗颗眼泪擦去,黑色的眸子里盛着对自己的心疼。
这一切,让她再次觉得被放在了心间上,五年来亡命天涯颠沛流离,即便到了这个村子里,还是时时刻刻担惊受怕着,时至身边又出现了另一个守护的人。
董芸抬眸望着梨花,突然一只手捂住女儿的眼睛,歪过头,朝她凑过去,一把吻住了近在咫尺的唇。
只有当唇边感受到对方的温度,她的心才能定下来,只有含住了对方柔软的舌头感受着对方温热的鼻息,她才能感觉到自己是被在乎的。
梨花冷不丁被吻住,整个人呆立在原地,她知道董芸这是受到惊吓了,知道她在寻求安全感,故而更不敢推开她,只得伸手扶住她的腰,让她至少能支撑的地方。
只是唇上,实在不得要领,只能微微张着嘴,在对方的带动之下,轻轻地舔舐着,学着对方的样子,含住她的唇,含住她的舌,一遍一遍。
直到被挤在中间的芙宝受不住了,眼睛看不见又被挤压着又闷,抗议地嘤嘤出声,两人这才分开。
梨花耳朵发热,佯装镇定地从她怀里把芙宝接来,问道:“好些了吗?”
董芸别开脸去,点了点头。
屋外,夏寻雁一边无意识地回答着慕容锦的话,眼睛却时不时地盯着紧闭着的房门。
直到吱呀一声门打开了,两大一小从里边走了出来。
年轻的女夫子看着最后面一个出来的董芸,目光掠过她微红的眼角和水光潋滟的唇瓣,只是一瞬的恍惚,她便轻轻收回视线,转向了慕容锦。
“你刚才所言何事?”女夫子的声音,清冽如山涧清泉。
慕容锦见她走神,也不恼,毕竟仙女做什么都是对的,尤其刚才仅凭几句话就直接把何主簿那个老东西怼走的仙女,简直就是她心中的神祇。
“我是问夏姐姐是不是喜欢游历山水,可都去过了哪些地方?”
夏寻雁认真地思考了一下她的问题,回道:“心中自是向往,但真正踏足的地方却寥寥无几。这次初到晋阳,便遭遇如此变故,若再走得远些,安知有没有命活着回来。”
慕容锦赶忙道:“我自小就跟我爹走南闯北四处走镖,我功夫很厉害的,夏姐姐,你若愿意,以后她我可与你同行,保你周全。”
夏寻雁看着她一身劲装,又看着期盼的眼神,觉得她此时是可信的,于是点了点头,“若有机会,定当同行。”
董芸出了房间后,径直走到熊氏跟前,道:“秀芳婶,那日赌场的人上门掳人,我实在是被惊到了,适才听到有人围着院子,就下意识躲进屋子,劳烦您帮我看着芙宝,实在是过意不去。”
熊氏将心比心,若换作自己,或许也是要被吓到。不过那日明明见她临危不惧的模样,与今日怯弱大相径庭,虽然有些疑惑,但也是能理解,于是笑道:“不碍事,你没事就好,眼下进村的不是土匪就是官兵,都是一样喊杀喊打,谁能不怕。回头好好安抚这个小家伙,都被吓坏了。”
董芸赶忙点头表示明白,也暖心着这一家子的守护和理解。
而熊氏交代完董芸,这才想起刚刚将人给喝退的女夫子,赶忙拉着一家子走到其面前,屈膝就要下跪。
夏寻雁赶忙将他们拉起来道:“我祖父如今已经不在朝为官,夫君战死,我现在与你们一样,都是平头小老百姓,更何况我还受你们一家子天大的恩惠,实在受不得如此大礼。”
熊氏忙道:“夫人言重了,救人不过机缘巧合,也刚好梨花有这个本事,您可千万不要放在心上。”
夏寻雁轻轻摇了摇头,“你们还是叫我夫子吧,如今我已离开镇南将军府,也不愿回娘家,倘若可以,我倒是想厚着脸皮继续留在你们家,我身无长物,愿为几位弟弟妹妹开蒙学习,以报救命之恩和收留之恩。”
夫妇二人闻言,脸上皆露出了惊喜,他们以为,如今夫子的身份曝光,恐怕不日就要离去,没想到她还愿意继续留下来,更别说还愿意继续教孩子们读书。
“您愿意留下来,我们当然求之不得。”熊氏激动地说道,“我们这几个崽子何德何能,能得相爷家的小姐管教,那真是我们一家子上辈子修来的福气。”
大根乐呵呵地跟着道:“我们乡下人家屋子简陋,您能不嫌弃愿意住下来,我们求之不得啊。”
夏寻雁不动声色地瞟了一眼旁边的董芸,眼前的这些人只道自己身份高,却不知与旁边这位真正的天潢贵胄相比,自己的身份又算得了什么呢?
她微微一笑,“如此,我便继续叨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