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这么以客户的身份在季行辰的身边缠磨了几天,因为我表现良好,季行辰并不讨厌我,但也不喜欢我。
我能看到他,能跟他说上话,只要我脸皮再厚点,还能在他的休息间里讨得一个好眠。季行辰态度淡淡的,偶尔也会买账我讲给他的冷笑话,对我表露笑意,还会在秘书跟我打电话时,主动询问我工作上的事项,四舍五入算主动跟我搭话,可我并不感到满足。
我像隔着一道名为陌路的屏障在看他。
我原先不信他所说的没有将二十五的我和现在的我区别对待的说辞,在分开后的相处中我切身感受到了区别。
我是谁,什么身份都无所谓,左右不再是被他另眼相待的爱人。
先前我为二十五岁的我先见之明地设下重重关联,能名正言顺拜访季行辰而庆幸,现在恍然觉得,这样的待遇竟是对我的惩罚。
他不跟我鱼死网破,不共戴天,而是沉着平静地向我传达,他不在乎我。
他变成了一个月前的我,将先前的五年两两相抵,连同这一个月的相处都一并格式化,和我在情路上彻底成为了陌路。
如同从蜜恋期无缝衔接到冷暴力分手,我多缠他一分,便能多一分地感受到这种从特殊到路人的转变。
这种落差感像是在无时无刻地重温分手那刻的心境。
被差别对待原来这样难受。
我从季行辰办公室出来的那刻,翘起的嘴角就落了下去。
一个人乘电梯下楼,镜面般光洁的电梯轿厢映出我一张冷肃的脸。眼神暗然,眼底一片阴郁的青黑,连眉梢都压抑地凝住了。我用手指推着嘴角,试图将这张脸调回无惧无畏,又面无表情地放下了手。
先前季行辰说过二十五岁的我有买同款东西的癖好,季行辰和我的车原来也是成对的,我也有一台飞驰。我查看过这辆飞驰的行驶公里数,比季行辰那台车还要常用。
我从在季行辰那没收的烟盒里抽出一根烟,就着车内的点烟器点燃,深吸,缓缓呼出一口过肺后变浅的雾,将绕在指间焦灼的烟气挥散,将车熄火,静置不动地等待着。
车载香水被我换成了雪松味道的精油,这股味道现在成了我的伴身香,闻久了会暂时忘掉,在察觉到萦绕的香味时依然喜爱。
风很静,天上的云优哉游哉,飘出无需上班的惬意,久晒下,车内闷热出伏夏的温度,我将手上正在看的书翻到下一页,回复周助理询问业务的电话,偶尔在车盖前飘过云影时发呆片刻,连合作商的电话都接了两通之后,总算在办公楼的出口看到了季行辰。
科技质感的办公楼明晃晃的铺满视线,季行辰比这些建筑更惹眼,再有百来个人从门口出入我也能第一时间留意到他。
从季行辰休息间的门上扯下来的便利贴被我当成书签夹进书页里,我将车驶向他,降下车窗,盈着笑,扬声招呼:“好巧啊辰哥,你要去哪儿,我给你当司机。”
季行辰独自下楼,手上拎着两个礼盒,包装并不奢华,里面装着的却是从拍卖会上拍下的号级普洱茶饼,与纯料普洱——树龄几百年的古树采下的头茶,皆是一顶一的贵重。
季行辰淡声:“我要去见李叔,可以一起。”
我爹年轻时喜欢喝青茶,人到中年口味沉淀,上次他约我和季行辰在茶室闲谈时,自带的茶叶就是普洱。
季行辰家教极好,平时与我回家时也会礼数周全地拎些水果,从不空手见长辈,但之前只是拎些公司线下超市买来的果蔬。
他手上的号级普洱是之前专门为我爹拍下的,还未送上,另一个礼盒里装着的才是见面的礼数。
“见他做什么?”
“正式向你的家人道别,商议退股的事情。盛季的起步仰仗的是李叔的人脉和照拂,我现在手握的股份远超我投入所得,所以会转让给你家。”
“盛季取自你的名字。虽然我还没有找到确切的证据。”梦中的心动是无法呈上来的证据。
季行辰抿了下嘴角。
“所以可不可以不要离开。”
季行辰第……数不清多少次的回绝了我的挽留。
季行辰手上的股份最早是我以谋士的名义送给他的干股,现在的股份占比裙带化的说,是“老板娘”的份额,他要摘掉这层亲近的身份。
季行辰接言道:“至于你和我公司的合作,在你方找到新的合伙人之前,我会继续按约和你的合作。你想中断的话随时可以,我们的事业一向是你更用心,所以我将这个权利留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