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姣很难懂,又很好懂。
许今朝拥抱着逐渐温软下来的Omega,感受她也缓慢抬起、搂到自己腰间的手臂,心里想着,可真是个既复杂又简单的女孩儿。
这两种评价并不冲突,就体现在宋姣日常生活中的方方面面。
宋姣经常会有些让人摸不清的举动,背后带着她独特的想法与意图,如果真要把这些东西分析透彻,许今朝做不到。
但许今朝可以化繁为简,用最不必花时间思考反应的方式来应对宋姣。
那就是对她好,给她爱,让她感受到自己被重视。
宋姣无疑是缺爱的,在不知道她母亲的具体过往时,许今朝就通过对《姣姣》的阅读领会到了这一点。
一个年轻姑娘,母亲早亡,父亲入狱,逼不得已与厌恶的人组建家庭,被对方折磨迫害,被对方的家人折磨迫害,生活里出现的不是恶虎豺狼,就是助纣为虐的伥鬼。
生活在这种环境下,意志再坚定不移的人,再理智镇定的人,都会感受到孤独与寒冷。
人是天生的社会动物,需要拥有交际,需要生活在群体里。
即使是抵触面对面交谈的郁兰,也通过互联网来构架自己的交际圈,用文字短信、网络聊天室进行沟通,获得乐趣。
可仅从《姣姣》看,宋姣至少在17岁就被隐形地孤立了起来,她遭遇到的一切身边没有任何人体验过,也没人会与她感同身受,提供帮助。
即使是还未被禁止出行的三年里,她也缺乏轻松积极的社交活动,游离在群体外。这既是[许今朝]想要的效果,也是宋姣自己的选择。
后来就更不必说,施加给宋姣的圈禁,精神与身体上各种形式的暴力,无法反抗的强权压迫下,她别无选择,干脆绝育自己,让[许今朝]在许博扬必然的干涉中主动结束婚姻关系。
宋姣人生里就没有一丁点正面的东西,充斥着勉强留她一条性命的虐待,而施暴者还摆出理所应当的傲慢姿态,反倒认为她亏欠自己。
——你父亲曾害我们许家受损。
——我都这么爱你了,你怎么就不能回馈我一点?我对你和对其他人的不同,你感受不到吗?
许今朝取代[许今朝]时,宋姣已经在窒息中生活了3年。
而通过宋姣对于自己母亲的逐渐讲述,许今朝又了解到,乔楚对工作成绩、他人眼光的过度在意,实际上干扰了她的家庭生活,乔楚没有给女儿足够的相处时间和明确的爱意表达。
工作与家庭,这的确是很难得到两全结果的选择,许今朝不能片面的说乔楚错,因为每个人追求的东西不同,但她能感觉得到,宋姣真的受到了一定影响。
10岁死了母亲,父亲的精神状态又不好,不能尽到作为家长在提供物质之外的情感职责,宋姣显然比她猜想的更早陷入孤独,陷入冰冷的真空。
宋姣现在是个成年人,发育良好,充满女性魅力。
可在某种意义上她也仍然是个有些偏执的孩子,由于缺乏他人的疼爱与怜惜,才变得难以琢磨,反覆不定。
许今朝无法彻底剖析宋姣的内心世界,但她可以用简单粗暴却有效的方式,达到一力降十会的奇妙效果。
显然,这次也依然在起效。
许今朝主动抚摸上她发顶,Omega今天难得没有编发,而是简单将两鬓的头发挽到脑后,并作一股扎住。
披散在后的长发方便了许今朝动作,她的手指温柔插|进这些乌云似的蓬松青丝里,为怀中人慢慢的整理,梳弄。
这是最直白简易的感情交流,作为灵长类动物的人类,同样可以通过互相梳理头发,获取到同伴传达的正面情感。
等许今朝感觉宋姣的确好起来了,她才低低笑出声。
宋姣依然偎在她怀里,用侧脸贴住Alpha毛衣领口,手臂也紧紧的环着对方的腰肢。
在不久之前,宋姣还预谋着该怎么摸一摸许今朝丰润的好皮肤,这会儿却完全没有了乱七八糟心思,只留劫后余生似的少许心悸和安稳。
她闷声问:“你笑什么?”
许今朝回答:“哦,我手上有股油漆味儿,现在也擦在你头发上啦。”
宋姣却不在意这些,若是平时,她或许会跟许今朝计较着闹一闹,现在完全不想考虑这些有的没的。
不过她略踮起脚,贴近Alpha的脸颊,隔着口罩嗅了嗅,然后说:“满屋子都是油漆味,谁也别笑话谁了,我们两个人都臭臭的。”
许今朝顺势落手,拍了拍她单薄后背:“好啦,安心点没,小宝宝?姐姐要写春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