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猜的那个。”章纪昭说,“去茧墙挖盟友。”
主祭司团有不下十几人,为了保证明天他主持祭祀时不被主祭司动手脚,他需要组织一支能与主祭司抗衡的队伍为他保驾护航。
从丑八怪的说辞来看,茧墙那帮人做他的盟友再适合不过。其一,它们都有尽快与神交流的诉求,想必很愿意与他合作。其二,敌人的敌人是朋友,而它们受主祭司压迫已久。其三,他能共感它们的意识,方便监视。
事情行进得尤为顺利。
章纪昭熟练掌握了用长砍刀在茧墙上凿壁偷盟友的技巧,他眼皮都没抬,单手按茧,另一只手侧着砍刀划拉茧丝,里面卧倒的虫茧人便如成熟的果实,应声落地。
除了缝绣金丝,主祭司的白袍还勾坠着鸽血色泽的项链,怀表大小,勾勒在紧实的腰腹上,伴随着他的动作锒铛作响。
茧中的自己样貌实在不好看,也难怪怪物自卑,章纪昭却没被恶心的虫茧人影响心情和工作状态,毅然决然决定加快手速,把这面墙上的自己全部解救出来。
不多时,他身后便有了一群人。
[白天要到了。]
第一个被他从茧墙上解救出来的丑八怪站在他身后催促,过了一会儿,它又不确定地询问:[你确定要这么做吗,让所有人共感你的意识?]
[人数太多了……从没有过那么多小祭司,不会出问题吗?]
章纪昭握着最后一个虫茧人的手臂将人生生从茧丝中拉拽下来,等它像个初生的羊羔踉踉跄跄站稳,才收回手道:“怕死不来就行。”
没管其他人作何感想也没时间耽搁,章纪昭握着长砍刀兀自走在前列,四位手持圣物的小祭司忙不迭跟在他身后。至此,新一任主祭司带领着一行人浩浩荡荡前往祭坛。
茧房从未见过这般阵仗,对着自己被扒得一干二净的茧墙满脸懵逼,它试探发出几声悠远的鸣声,却没有得到任何主祭司的回应。
虫茧房,无上祭坛。
章纪昭进门后率先将长砍刀按在祭坛上,不容置喙道:“留几个人守门,拿圣物的站前面,其他人离我远点。”虫茧人悉数照做,于是些微的明烛边,留在祭坛边的只剩一个脾气怪异、特立独行的主祭司和四个捧着圣物屏息凝神的小祭司。
四位小祭司按规矩办事,熏香的熏香,照明的照明。
等熏香的小祭司转完圈回到神的头部时,主祭司却还迟迟未将手抚在神的胸膛处。
小祭司们忍耐着精神苦痛,等待着主祭司动作。
章纪昭双手搭在坛面上,欠身观察解平,想发现对方安然无恙的端倪。可是没有。解平全身都缠绕着茧丝,没有任何一寸皮肤暴露在空气中自由呼吸。
活人怎么可以那么安静?没有呼吸声,为什么他听不见呼吸声?
为什么?解平肯定没有事,是他出了问题。
他的耳朵坏掉了吗?章纪昭支起手在自己的耳廓上又挠又拽,指甲在耳面上剐出两道血痕,划拉的音调越嘈杂他的表情越茫然。耳朵没有坏,他抿着唇去探解平的心跳,眼眶烧红起来。隔着粗糙的茧丝层,青年骨节分明的战栗双手僵硬地覆在男人的左胸膛上。
没有心跳,什么也没有!
对着这具没有心脏搏动的尸体,章纪昭因为惊吓而呆若木鸡,嘴唇失去血色,身体冷得直打哆嗦,张大嘴唇才能呼吸。愤怒和久违的暴虐随后上涌,他想,虽然他习惯用枪,但他这次要用砍刀。解平都不在了,这里的活人有一个算一个,全都别想走。
正当他打算将手收回,寂静无声的胸膛忽然传来幼鸟用喙戳蛋壳般的触动,非常微弱的搏动声,章纪昭僵麻的心脏却随之惊涛骇浪地一跳,宛如惊厥。
这下他不敢再收手,而是紧紧盯着手下的人,像溺水者抓住了他的浮木。
[实在是一位最不称职又最大惊小怪的主祭司。]共感意识的虫茧人们想。
只有章纪昭不知道神的心脏会因为主祭司的牵引再次跳动。
也只有他因此心急如焚。
掌下的心跳确切地明晰,声音逐渐饱满沉稳,像湖水温柔的涟漪朝外荡漾。
章纪昭共感意识中滔天的痛苦开始平息,海惊涛不再,所有人都昏昏欲睡,无法抗拒地卷入酣甜绵长的梦境,他的意识也不由得被席卷到了一个很柔软的地方。
在那以前,青年的眼睛下了一场雨。
在无人知悉的朦胧的白天,茧丝嘶嘶消融,大雨如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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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到达战场的就是黑毛小章和很会养弟弟的解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