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你们也不能单凭我当天开车往河边方向去过,就认为我是嫌犯吧?”
“秦朗的尸体手中紧握一枚价格不菲的纽扣。”张怀予出示了证物照片,“你对这枚纽扣有印象吗?”
秦武扬摇头,“没有,我没留意过这种东西。”
“根据秦朗的社会关系,他能接触到的人里面,大概只有你的衣服上,可能会有这种纽扣了。加上你恰好在秦朗判定死亡的时间内开车往河边去。道路监控我们也看过了,你的车大概在足足五十七分钟以后才再次出现在返程路上,当时你坐在副驾。”
“是,我滑了一跤受伤了,打电话找的司机,司机开车送我回去。”
“五十七分钟秦先生,你有作案的时间。”
“不,但我没有动机。”秦武扬的状态比刚才更放松,“秦朗在我父亲公司尚未上市的时候,我就招揽他过来工作。当时他的右脚还有些问题,我也说过,我看这个人仗义,又老实,不但让他有份正经工作,还出钱帮助他做了手术,让他可以正常行走。我为什么要杀害秦朗呢?他死了,对于我有什么好处?”
“这好处,你可能是清楚的。”张怀予敲了敲桌面,“你很关注特长者。”
所以,秦武扬是否通过周平的眼睛看过了那封邮件?
“是,那又如何?我关注特长者,只是单纯地对这个现象很感兴趣。这跟动机有什么关系?”
“秦朗是特长者,对吧?”
“他……应该是。”秦武扬可能是聊到了自己的舒适区,已经开始靠在椅背上,“他跑的速度比常人快,这也是我很赏识的特长。”
“那,您是特长者吗?”
“我不是。”秦武扬几乎要秀一下他所擅长的董事长常用坐姿,但因椅子条件不匹配而作罢。“如你们所见,我没有什么独特的生理特长,也没有‘代价’。”
李澈点点头,“好的,请您随时配合警方行动,最近不离开L市。”
“没问题,我这边的律师也可以随时联系。”
“还有一件事。秦朗死前有与他人搏斗的痕迹,您的伤。”李澈指了指他的左臂示意,“还请配合我们的法医做个伤情鉴定。”
“可以。”秦武扬应允得很快,恐怕伤口已经做过处理,无法鉴定为利器划伤了。他站起来时,俯视的目光扫视四周,“是——”他拖长了点音,“上次那位周平法医吗?”
一种,你们已经明牌,但看不懂我的底牌的挑衅。
“不,不是,他病了,只能在家看书休息。”张怀予把手中的笔攥紧了几分。
*
逻辑是一种两头的通路。
如今想明白了文月是谁,便可以想明白崔景为什么会这么巧参加招聘会成为志愿者,又可以想明白那个居民楼八楼顶层手持录像设备身高一米六左右的女性,以及她跟踪拍摄陆曜辰的理由,也能发现谁文采出众,颇有气质,年龄不大,擅长模仿字迹,还能想明白崔华的爱好与行程被谁透露……
周平在观察室看着电脑屏幕出神。
直到李澈和张怀予进来。
“这下子,看他对自己妹妹的态度,秦武扬应该乱了阵脚了。”年觉明颇有信心,“接下来就是要看好文月的行踪,这出激将法,一定让他们露出马脚。”
“但是他们到底找到了谁,要做什么,完全无法揣测,这始终是个隐患。”李澈眉头倒更为紧蹙了。
“还有个奇怪的事,我直觉跟他们要找的人有关。那就是,秦武扬特长的‘代价’到底是什么?”
张怀予坐在一言不发的周平身边,发现他盯着已经息屏漆黑的电脑屏幕出神。
“他或许真的没有‘代价’。”冷不丁,周平冒出来一句十分不符合“常识”的话,一时令人费解。
“从前,人们提起特长,总会提起相应的‘代价’,这两个关键词如影随形。”周平碰了碰电脑,屏幕亮起,依然是刚才关键词分析的页面。“而所有与无穷符号相关的案件,无论是报道还是群众讨论度,特长一词高居首位,‘代价’一词甚至没有在前十里面。”周平回过头来,“或做手术矫正,或是痛觉缺失,这些死去的特长者的‘代价’,没有人讨论,似乎对案件毫无影响。”
如假象可以淹没真相,那么“无”也可以隐藏“有”。
“秦武扬的特长可能真的没有‘代价’,其中的原因我们不得而知,但不清楚是否有人理解这一现象的成因。而这或许也是他想要传达出去的信息之一?他想要找到类似的特长者?”
也许,这就是他所言的,“世界的谬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