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长公主冷笑,“你当他还吊着这一口气是为了什么?为的便是能在两眼一闭之前,替他心目中的麒麟儿铺平了路!”
话说到这份上,已是什么君臣纲常都不顾了。
她当初选李玗,并非因他出身正统,只不过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圣上废太子之心由来已久,她扶持他,是为了教他感恩。
多番撮合他与晏芸,也不过是为了将他牢牢绑在自己的船上,可谁知……
长公主胸口起伏剧烈,看上去是真的气急了,她指着晏遥,又对李玗说道:“你既娶了魏国公府上的人,事到如今,却想与我撇清关系。阿砮,他,会信你吗!”
与长公主的失态相比,坐在正东侧的魏国公,神情却是异乎寻常的淡然。
他从容地品了一口茶,好似这里发生的一切,都与他无关一般。
李玗不言,指尖却仍旧在案几上敲着,整个厅堂便只剩下了这一个声音。
半晌,他才回应道:“姑母,你是当真不了解他。”
他未曾抬眼,声音却沉着而笃定,长公主听了,脚步不由自主地便趔趄地后退两步,撞上了身后的案几,杯中茶水受到震荡,便溢了些出来。
魏国公见状,只是取了块绢布出来,将桌面上的茶水细细擦拭了去。
由此至终,他都一言未发。
李玗收回了抵在案几上的手,正了身子,抬眸对着长公主又道:“陈彪行昨夜已然认罪伏诛,消息至多明日,便会传回京城。”
听到这个名字,长公主双目瞪得滚圆,再无了平日里的半点风度。
她咬牙看着李玗,愣了半天,才语无伦次地说道:“你,好,你……李玗,你会后悔的!”
第14章
李玗笑了。
他会后悔吗?事实上,就连他也不知。
他只知道前年黄河决堤,致使数万百姓流离失所,成为流民,当地州、府、县各级官员却无所作为。是不能作为,不想作为,亦或是不敢作为,无从得知,朝中亦无人关心。
现在看来,就连那救灾的款项,也不知有多少是明明白白进了百姓的口袋里头。
只知去岁西南匪患愈演愈劣,朝廷几次派兵镇压,都无功而返,反倒是助长了那些贼人的士气,壮大了他们的野心。
如果一个国家连自己的子民都护卫不了,又何谈民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