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遥也明白,守家卫国,原本就是李玗想做之事,愿做之事。
更何况沙场之上,瞬息万变……
她怪不得谁。
可此时此刻,她就这么看着李临,眼中却充满了抑制不住的怨恨。
又或许她的血液里,原本就流淌着这一份怨恨。
李临没有去看她,颤抖着手,将眼前的奏折一一摊开——
也许,他从来都是在意自己的这个儿子的。
只是这孩子性子太孤,太傲,他越是想要将他驯服,便越是让彼此间的距离渐行渐远。
“这些,还有这些。”李临终于开口说话了,目光落在那一个个写得苍劲有力的字上,顿了顿,才接着说道:“都是上书,请朕,给太子,设衣冠冢,建庙立碑,以,弘扬功绩。”
晏遥听到这里,眉头轻蹙,双目紧闭。
她不想要接受这个结果,却偏偏有那样多的人,那样多张嘴,迫不及待似的告诉她:
别等了,他回不来了。
李临说完以后,便默不作声,似在等她的答案。
晏遥缓缓睁开双眼,眼前已变得有些模糊。
她看着他的父亲,闭口不言。
无论他再怎么伤神,看起来再怎么憔悴也好——
他始终,还有那样多的继承人在等着他的青睐。
可是她不同。
偌大的宣室殿,空空荡荡,静得可怕。
“哎——”半晌,李临终于长叹一口气,打破了这份沉寂。
晏遥亦开口,双眼空洞无神,漠然道:“父皇心中想必早有决断。臣媳,不敢妄言。”
“罢了。”李玗又是一叹。
于是京中人人缟素,东宫上下哀嚎一片。
唯有一人,只是成日望着西边那片天,默然不语,眼神却异常坚定。
无论是死是活,总归要亲眼见着了,她才死心。
春杏不是没想过要劝她——
十天半个月过去了,就是找着了尸身,只恐怕也……
可是每次话到嘴边,看见晏遥的眼睛之时,她却又再也说不下去了。
最后,便也只能陪着晏遥,跋山涉水地来到这尹县,求一份心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