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元昭未发一言,连扇面都没有揭下来的意思。
怎么回事?小祥子心中无措,小侯爷虽然骄纵,但和主人最是交好,往日他来府中,小侯爷也都温温和和的,怎么今日像换了个人一样……
他不由得惶恐,却又不知缘由,只得硬着头皮继续说了下去:“小侯爷,主人还专门包了些药材,都是顶名贵的山参鹿茸,即便不用来治病,平时用来养气也可,您看看……”
又过了许久,宁元昭才缓缓拿下扇子,脸上没什么表情。
他说:“打开吧。”
小祥子偷偷擦了下汗,打开手中的盒子。
确如他所说,都是品质极好的药材。除此之外,盒子里还放着一样和药材格格不入的东西。
——一枚红缎金线的香囊。
宁元昭拿起香囊,问:“这也是药材?”
小祥子:“主人说,病后最易睡眠有损,所以他亲自选了些安睡的香料,制成香囊,给小侯爷您……啊!”
小祥子的声音戛然而止,像是被外力强行阻止,带出两声不可置信的颤音。
原因无他。
宁元昭在他阐述香囊来历时,眉宇间的平淡很快变成十分的不耐烦,没等他说完就松了手指。
香囊径直下落,落于水珠未干的青草泥地中,一瞬便沾满了脏湿尘土。
宁元昭没有去捡的意思。
谁都能看出来他的轻蔑。
小祥子急道:“小侯爷!您!这可是七皇子给您的!您!”
“如此粗制滥造的东西,也配得上给本少爷?”宁元昭声音如常,“当本少爷是没见过市面的乞丐吗?你手上的俗物,本少爷要多少有多少,还用得着顾琰送?”
小祥子的表情凝滞了,想要反驳又无从可说,因为宁元昭说的对,即便是七皇子觉得好的东西,以小侯爷的身份,也是司空见惯。
他是侯爵独子,父亲镇守北境,姑姑又是当朝皇后,身份可谓尊贵无双。
可是……主人和小侯爷不是好友吗……往日哪怕是一颗普通的珠子,小侯爷也会细心收起来的……
宁元昭扇面一展,遮住小祥子的目光,说:“银竹,送客。”
银竹“欸”了两声,示意小祥子捡起香囊,然后快速把他带出了侯府。
做完这一切,银竹回到宁元昭身边,听见宁元昭吩咐说:“以后和七皇子有关的人,一律不许进府。”
银竹应下,片刻后终是没忍住好奇,疑惑问说:“少爷,七皇子是哪里惹您生气了吗?”
宁元昭笑了一下,“没有。”
银竹:“那您怎么……”
宁元昭:“腻了。”
银竹:“什么?”
宁元昭:“好银竹,你也知道,我当时和七皇子交友,不过是看中他生的好看。与他处了这么些年,我已然看腻了,不想再看了。不想看的人,还给他多余的错觉干什么,只让人心烦。”
银竹:“嗯……嗯。”这话倒是符合宁元昭的性子,爱时万般皆好,不爱时弃如敝屐,可她总觉着哪里不对,却也想不出来。
宁元昭:“行了,别瞎想,去找人给我买一小坛桃花醉来,许久不喝,寡淡得很。”
桃花醉,京城中价格最昂贵的醇酒之一,产自望烟楼,宁元昭自第一次喝便很喜欢。
至于这望烟楼,则是京中最大最繁华的……花楼。
按照望烟楼的规矩,要买桃花醉,需得本人亲自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