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娘子低垂的眼瞳仁一紧,抬头恳切道:“姑娘误会了!”
“魏娘子是个聪明人,与你说话……不该让我这么费劲。”元扶妤坐姿懒散,手轻巧搭在桌案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
“若是姑娘不信,可派人前去打听,虔诚几乎每日都被翟家拒之门外。”魏娘子眼眶泛红,当真是情真意切,“我也没有法子了,毕竟当初离开琼玉楼时,姑娘与我说的很清楚,我若还要些脸面都不该来找姑娘。若非知道姑娘对长公主忠心耿耿,我也不敢用救卞莨相胁,求姑娘给我活路。”
见元扶妤依旧居高临下睨着她不语,魏娘子仿若泄气一般身形佝偻下来,闭眼:“是我自以为是算错了,以为姑娘必会救卞莨,只要我能出一份力,姑娘便会既往不咎。”
“魏娘子,你的话多了。”元扶妤语声冷沉,“你若不告诉我,翟家死士生是翟家的人,死是翟家的鬼,死前必定是会回翟家,我或许会信你。”
魏娘子心口重重一跳。
既然是虔诚不小心撞上,陈述事实便是,哪里会有这言之凿凿之语。
怕是从翟家人那里听来的。
翟家长女作为元扶妤的嫂嫂,也只告诉了元扶妤……翟家死士只认令牌不认人。
魏娘子倒是比元扶妤还了解翟家死士。
“姑娘不信我理所应当。”魏娘子伤怀摇了摇头,“是我先背弃的姑娘,姑娘不肯让我回琼玉楼也在情理之中。”
魏娘子再次对着元扶妤叩首:“还是多谢姑娘当初救我出狱。若姑娘相救卞莨,可往李家在南山下的温泉庄子,卞莨的身契在李家那位醉心田园的李家十七爷手上,就此别过。”
说罢,魏娘子起身转身朝外走。
谁知魏娘子还未走到门口,雕花描金的槅扇猛地被推开,锦书拔刀直指魏娘子面门,踏入雅室。
雅室门从外被关上。
在利刃逼迫下,魏娘子不住后退。
锦书绷着脸:“我们姑娘让你走了吗?”
魏娘子凝视眼前利刃,微微偏头质问元扶妤:“姑娘这是何意?”
锦书将魏娘子逼到桌案前,她立刻转身面向元扶妤的方向跪下:“姑娘这是何意?”
元扶妤端起酒盏一饮而尽,搁下酒盏,拎起酒壶给自己斟酒,漠然掀起眼皮睥睨魏娘子:“余将军的女儿在哪儿?”
魏娘子没想到元扶妤会问她这个,脊背僵硬一瞬,锦书的刀就已经架在了魏娘子的脖子上。
“余将军的女儿?这……这我怎么知道?”魏娘子不可思议望着元扶妤,“我知道余将军的女儿丢了,可姑娘怎能将此事算在我的头上?我为何要藏余将军的女儿?”
虔诚只是停职,还是金吾卫,说不知道此事太假。
元扶妤端起酒盏呷了一口:“是在这里交代,还是交代在这里?”
魏娘子睁大了眼望着元扶妤,她心里清楚,元扶妤非善男信女,当真做得出。
她克制不住急促的呼吸:“这里是晋风楼,不是你们崔家的琼玉楼,即便崔姑娘是长公主心腹,可杀人也得偿命。况且我今日来见崔姑娘,虔诚也是知道的,我与崔姑娘会面时死在雅室……崔姑娘要如何交代?”
元扶妤唇挑凉薄:“外面不是有你安排的人吗?你若是死在这里……便是那些人找你寻仇所为,崔家护卫与跟随我来的玄鹰卫,在捉拿搏斗中将顽抗不降的十几人悉数斩杀,尸体交给京兆府,这么交代魏娘子以为如何?”
魏娘子面色不改,可紊乱的呼吸出卖了她的心慌意乱。
她没想到元扶妤连人数都知道。
烛影晃动。
元扶妤一瞬不瞬看着魏娘子,耐着性子摩挲酒盏边缘,见她半晌不答,唤道:“锦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