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种伤心到笑中带泪的模样,祖庚也许这一辈子都不会有,他无法和繁霜共情,更不会在一个女人身上耗费过多的感情。
祖庚取下姜月漓一绺带血的青丝,又拽了一撮自己的,还吩咐繁霜拿来姜月漓的马头琴,他将那两绺青丝缠在一起,绕在马头琴上,埋到了偏殿的李树下。
接着,祖庚回到了自己的寝殿,软榻上垂下几米长的红纱,桌子右侧井然有序地摆着红枣、花生、桂圆和瓜子,左侧是一根裹着红纸的秤杆和红烛。
祖庚拿起秤杆在床头贴的喜字上划了几下,又忽然发起疯来扯掉榻上的红纱,推倒桌上的吉物,坐在地上大笑起来。
他这时才真正从梦中醒来,那个在李树下弹琴的白衣女子已经离世了。
殿外的侍女虽已闻声,却一直不敢进去。
待祖庚发完疯,走出来,侍女才进去收拾残局。
偏殿自然也是如此,成亲用的一切吉物全被收下。
没过多久,太子府就由一片红变为一片白,王宫内奉命传旨的人也到了。
祖庚换上蟒袍便赶到了武丁身边,不出所料,武丁果然气愤至极,脸涨得通红,“为何!为何要灭了北羌!”
这不是在发问,而是在责怪。
武丁声如沉雷道:“孤早已跟羌王立下契约,你忽然违约,日后如何在百姓面前立颜!”
祖庚早已做好准备,不慌不忙答:“父王,北羌易守难攻,又不甘归顺大商,日后必定会成大商的威胁,儿臣便提早替您除掉了。”
“孤从未想到自己的太子竟如此贸然!”大抵是祖庚所言确实有理,武丁语气稍稍缓和,却仍不愿给他好脸色看。
祖庚受训不语,只听武丁语气又稍缓和一些,发问道:“孤听闻太子妃坠楼了,可有此事?”
祖庚故作哀状答:“月漓与我多饮了几杯酒,在城上赏景时不慎坠下。”
“她生在草原,怎会几杯就醉?”武丁想了想又开始自言自语:“她钟情于歌舞,又研究中原文化,酒量不如其他女子也是理所当然,只可惜了这女子啊。。。。。。”
祖庚仍跪在地上不作声,武丁朝他挥了挥袖,道:“你心里也不好受,且去思过吧。。。。。。”
北羌长公主、大商王储妃姜月漓于冬月初十午时风光大葬。
古玉为棺,金丝楠木为椁,以花梨、紫檀、乌木、樟木为题凑。
太子府上下五百人身披白衣麻布,哀乐齐鸣,黄纸漫天,满城嗟叹,却不闻哭声。
直至亥时,方听有一女于偏殿痛哭,侍人皆闻。
祖庚心知是繁霜,午时出殡顾及太子颜面未能失态,只能趁着夜深人静哭诉一番,加上睹物思人,哭声更为凄惨,他自然没有出门制止。
然暴雨自初十起接连七日未停,洗尽了殷城城楼下